花青墨正揉着酸涩的眼睛,听到这话立刻抬头,“我也遇到这个问题了!原材料涨了3个点,加上人工成本,根本压不下来。”
封景辰故作沉吟,指尖点着报告,“其实可以跟印刷厂谈‘季度结款+年度返点’,他们缺现金流,一般愿意降2个点;”
“另外原材料可以找城郊的新厂,我之前考察过,质量不差,价格能低5个点。”
她转头看向程砚舟,“你回头把新厂的联系方式发我,顺便让财务把封氏的合作模板调出来,给花小姐参考下。”
程砚舟忍着笑,一本正经地应道,“好的boss,我马上处理。”
走出病房时,他无奈地摇摇头,我这工具人当得明明白白。
这样的“演出”多了,程砚舟也摸清了套路。
封景辰让他问的永远是“基础问题”:“boss,这个合同的违约条款怎么写才合理?”
“boss,跨行业合作要注意哪些风险?”,明明这些问题封景辰早就定好了标准答案,却非要拉着他在花青墨面前“讨论”。
一开始他还会愣神,后来已经能精准接住所有话头,甚至会主动加戏,“对了花小姐,上次您问的那个Ip授权问题,boss之前跟我提过...”
而封景辰,也渐渐习惯了这种“等待”。
每天下午五点半,她就会让护士把折叠桌擦干净,把花青墨喜欢的薄荷糖放在桌角,手机屏幕亮着,时不时看一眼时间。
要是花青墨晚到十分钟,她就会忍不住发消息:【要不要让程砚舟去接你?】
要是遇到花青墨拍夜戏来不了,她就会捧着手机跟她打半小时电话,听她讲片场的灯光有多刺眼,群演有多可爱,哪怕自己早就困得眼皮打架,也舍不得挂电话。
有天深夜,花青墨赶完最后一份方案,趴在床边睡着了,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,手里还攥着笔。
封景辰轻轻抽出她手里的笔,用指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,看着她眼下淡淡的乌青,心口又暖又涩。
她拿起手机,给程砚舟发消息:【明天让青砚的行政给花青墨配个助理,专门处理杂事,就说是公司福利。】
程砚舟秒回:【好的boss】
封景辰看着消息笑了,低头在花青墨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,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输液管的滴答声慢了下来,病房里只剩下彼此均匀的呼吸声。
片场的休息棚里永远飘着发胶与盒饭混合的味道。
花青墨刚从吊威亚的架子上下来,戏服里的内衬早已被汗水浸透,助理池林冉递来的冰毛巾敷在颈间,才驱散了几分燥热。
她靠在折叠椅上,指尖刚触到手机,屏幕就自动弹出封景辰的头像 ,是程砚舟半小时前发来的【boss刚吃完药,在等您消息。】
“喂?”花青墨按下接听键,刻意放轻了声音,余光瞥见不远处张导正在讲戏,“刚拍完高空戏,手机一直揣在助理那儿。”
视频画面里,封景辰靠在病房的软垫上,身后的百合开得正盛,她手里举着个白色药盒,指尖划过“每日三次”的标注,“刚吃了消炎药,没忘。”
镜头往下移了移,露出床头柜上的保温桶,“你早上让程砚舟带的燕窝粥,还热着。”
花青墨忍不住笑了,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,鬓角的碎发还沾着汗珠,“记得趁热喝,别又放凉了。”
“晚上我可能要拍夜戏,没法去医院,你早点睡,别等我。”
“知道了。 封景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镜头突然晃了晃,像是在调整角度,“片场太阳大,别晒太久,让池林冉给你多备点防晒。”
正说着,背景里传来护士换输液袋的声音,封景辰下意识地往镜头外挪了挪,不想让她看到针头,“我这边没事,你专心拍戏,别分心。”
挂电话前,花青墨突然凑近屏幕,飞快地对着镜头“啵”了一下,“奖励你的,乖乖养病。”
视频那头的封景辰耳尖瞬间泛红,刚想说什么,花青墨已经被池林冉催着去补妆,屏幕匆匆暗了下去。
这样的视频通话,成了两人这段日子的常态。
有时是花青墨在青砚文化的会议室,趁着间隙躲在走廊里接电话,身后还飘着高管们讨论Ip授权的声音;
有时是深夜的剪辑室,她面前摊着密密麻麻的分镜表,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一点,封景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“别熬了,明天再弄。”
偶尔花青墨得空发消息,等了十分钟没收到回复,就知道封景辰又睡着了。
她不会打电话吵醒她,只是点开手机里一个加密的监控软件,图标伪装成了普通的天气App,点开后却跳出城西小洋楼的实时画面。
监控画面带着老式摄像头的噪点,在夜里泛着淡淡的灰蓝色。
方知鸢坐在房间中央的木板床上,背对着镜头,身上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浅粉色t恤,领口松垮地垮在肩上,露出的锁骨尖得硌眼。
三个月前那个踩着高跟鞋、一身名牌的女人,如今头发像团打结的鸟窝,发尾沾着不知哪里蹭到的灰尘,原本精心保养的脸颊凹陷下去,颧骨显得格外突出。
花青墨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,切换到房间正面的镜头。
方知鸢正低头抠着床沿的木刺,指甲缝里嵌着黑泥,眼神空洞地落在地面的瓷砖上。
那是她唯一能做的事,房间里除了一张床、一个掉漆的衣柜和角落的便盆,什么都没有。
墙上没有窗户,只有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透着点微光,连时间都成了模糊的概念。
“水...给我点水...”方知鸢突然开口,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朝着门口的方向伸出手。
监控外的走廊里,穿着黑色安保服的男人端着一个不锈钢碗走过,碗里是半碗凉白开和两个馒头,他推开房门,把碗放在地上,一句话没说就转身关门,动作利落得像在完成机械指令。
方知鸢踉跄着扑过去,双手抓着碗往嘴里灌,水顺着嘴角流进衣领,她也不在意,啃馒头的动作急切又狼狈。
这是她一天里仅有的两次进食机会,每次只有十分钟,邢军的人严格执行着花青墨的命令,“保证活着,别让她死了,其他的不用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