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景辰懒得同薛一楠拌嘴,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吧台面,她抬起手腕,爵境定制腕表的钻石在暖黄的灯光下闪了闪,时针刚过七点半。
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,她拿起那杯薛一楠调的无酒精鸡尾酒,杯壁上的薄霜已经化了大半,淡蓝色的液体里浮着几片柠檬片。
只抿了一口,就将杯子推回吧台中央,杯底与台面碰撞发出轻响,“看样子舅舅应该是...”
话音未落,酒吧门口挂着的铜制铃铛突然“叮铃铃”响了起来,清脆的声音穿透了舒缓的爵士乐。
封景辰立刻抬眼望去,就见封明远提着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站在门口,行李箱的万向轮上还沾着些泥点,显然是刚从机场直接赶来。
他身上的深灰色西装皱巴巴的,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,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,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,脸上是掩不住的倦容,却眼神发亮,一进门就精准地锁定了吧台前的封景辰。
“辰辰!”封明远喊了一声,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过来,行李箱的轮子在木质地板上滚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。
他也不等封景辰起身,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高脚凳上,凳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。
目光扫过吧台上的鸡尾酒,想都没想就抓了过来,仰头“咕咚咕咚”一饮而尽,空杯子重重砸在吧台上时,还打了个响嗝。
“什么酒啊这是?”他皱着眉咂咂嘴,一脸嫌弃,“跟喝糖水似的,一点酒味都没有。”
旁边正在擦拭威士忌杯的薛一楠翻了个白眼,嘴角却勾了勾,没说话。
她太清楚封明远这急性子,越是着急,越爱摆这副嫌弃的架子。
封景辰看着他汗湿的鬓角,递过一张纸巾,“怎么这么晚?不是说七点能到吗?”
封明远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把脸,又清了清嗓子,声音还带着赶路的沙哑,“还不是那趟破航班!”
“原定六点落地,结果晚点了一个多小时,在空中盘旋的时候我就急得不行。”
他说着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晃了晃,屏幕黑着,“手机也没电关机了,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,出了机场直接打出租车过来的,连家都没回。”
封景辰的眼神沉了沉,见他手还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,指节泛白,显然是一路赶得匆忙,便直截了当地问,“是海外的项目出问题了?不然你不会这么急着见我。”
“问题倒是没出,但查出了更关键的东西!”封明远猛地直起身,从随身背着的黑色双肩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,袋子边缘有些磨损,显然被他反复摩挲过。
他将文件袋推到封景辰面前,声音压得很低,“这个陆珺城,鬼得很!”
“他从封氏挪走的那些资金,大部分都转到了海外账户,还挂在了方知鸢的名下!”
“我在海外查了半个多月,差点就被他的假账户迷惑了。”
他顿了顿,喝了口薛一楠递来的冰水,继续说,“他在江城的那些产业,什么餐饮、娱乐公司,看着热闹,其实都是近几年才做的幌子,真正的大头在海外,份额是江城这边的七倍!”
“这是明摆着给自己留后路呢,万一在江城待不下去,就卷钱跑海外!”
封景辰拿起文件袋,指尖摩挲着袋口的封条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“意料之中。”
“江城里能被他钻的空子,我已经堵得差不多了,封家那几个被他拉拢的旁系也翻不起浪,他在这边捞不到更多好处,自然要往海外跑。”
她抬眸看向封明远,眼神锐利,“他在江城的那些产业,撑死了只能保证他衣食无忧,想东山再起根本不可能,早晚都是要交出来的。”
封明远皱了皱眉,手指点了点文件袋,“你处理封家旁系的事我听说了,除了叔公已经进去了,其他五个...”
“封秀兰、封煜辉他们,都处理干净了?”
“还没完全。”封景辰摇了摇头,语气平静地列举着,“封秀兰上个月挖走了集团六个技术骨干,我已经让程砚舟冻结了他们的行业准入资格,现在他们在别家公司根本待不下去,她的人脉链等同于断了;”
“封煜辉钻集团漏洞这件事捅了出去,被合作方周明告上了法庭,估计要赔得倾家荡产;”
“封明军我把他调去了物流部基层搬货,磨磨他的性子,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;”
“就剩下封明霄和封煜轩...他们俩的证据还不够完整,还差最后一环,暂时动不了,恐怕要等到年后...”
“不用等年后!”封明远突然打断她,伸手拍了拍那个牛皮纸文件袋,眼神笃定,“我这里有他们的决定性证据...”
“封明霄在海外的账户,和陆珺城的海外资金池有过三次大额交易,是用来偿还海外欠下的赌债和娱乐场所的消费,是以集团采购的名义支出的,封煜轩还帮着他伪造过项目合同!”
“这些我都查得清清楚楚,足够让他们俩进去蹲几年了!”
封景辰立刻接过文件袋,指尖有些发颤地拆开封条。
里面的资料整齐地钉在一起,有银行流水单、伪造的采购合同扫描件,甚至还有封明霄在海外赌场的消费记录,每一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,证据链完整得无可辩驳。
她一页页翻看着,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,眼底的疲惫被一丝光亮取代,这是近一个月来,她听到的最让人心安的消息。
“谢谢舅舅。”她合上资料,将文件袋紧紧攥在手里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松,“这份证据太关键了,能帮我省不少事。”
“谢什么,都是一家人。”封明远摆了摆手,少年心性的他忍不住挠了挠头,语气带着点含糊,“在海外查这些的时候,你那个叫‘K’的朋友帮了我不少忙,又是调监控又是查账户的,等有空我再跟你细说,那过程可真是一波三折。”
封景辰笑了笑,知道他说的“K”是自己在J&c内最得力的助手,也不多问,只道,“舅舅辛苦了。”
“集团年底的股东大会和年会我已经取消了,年前您就好好在家休息,别再跑东跑西了。”
她顿了顿,想起还在海城的外婆,“外婆暂时没说要回江城,今年过年在哪里过,您抽空跟她联系问问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