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来到新弟子登记处,韩尘已是轻车熟路。
交还那身灰扑扑的杂役弟子服饰,领取了象征外门身份的青色弟子袍和新的身份令牌,并在选择山谷时,毫不犹豫地指向了“云雾谷”。
范成大胖子办事雷厉风行,拉着韩尘,直接御空而起,直奔云雾谷方向。
“咦?这小子……不是刚来杂役部没多久吗?”
“对对对,我想起来了,就是那个引得钟、宋两家丫头都去探望的小子!”
“了不得啊!人长得是越发俊朗了,短短两月便突破至灵武六重,跻身外门,这天赋……前途不可限量啊!”
……
身后,登记大厅里传来两位执事惊诧而赞叹的议论声,随着风声渐渐远去。
不多时,两人便抵达了云雾谷入口。
一块巨大的青石矗立,上书“云雾谷”三个古朴大字,字迹仿佛在流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。
石碑旁,早已有一人等候在此,想必是登记处已将消息传来。
“欢迎韩师弟加入我们云雾谷!”
一个面容和善、身材圆润的小个子胖子笑眯眯地迎了上来,主动伸出手。
韩尘也伸手与他相握,感觉对方手掌温暖有力。
“走吧,师尊还在谷中等你呢。”寒暄过后,小胖子言归正传。
与范成执事道别(范成叮嘱了几句“好好修炼,有事来找我”便离开了),韩尘便跟着这位小胖子师兄,一步踏入了那闻名已久的浓雾之中。
一入谷中,景象骤变。
四周白茫茫一片,浓郁得化不开的雾气扑面而来,以韩尘的目力,竟也只能看清前方三步之内的人影,十步之内便已模糊难辨,超过十步,当真是人畜不分,彻底迷失在乳白色的世界里。
‘厉害!这雾气绝非自然形成,其中蕴含着某种奇异的能量流转,干扰感知,混淆方向。如此浓郁的阵法之雾,究竟是如何布下的?’
韩尘心中暗惊,对阵法之道的好奇心更重了。
“韩师弟,跟紧了,千万别走散。”
小胖子师兄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,但他仍不时回头提醒,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。
两人如在迷宫中穿行,左转右绕,有时甚至感觉在走回头路,但陆川的步伐却毫无迟疑。
韩尘默默记着步数与转向,试图在心中勾勒路径,却发现神识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,延伸不出多远便被雾气弹回。
约莫一个时辰后,前方雾气骤然变得稀薄。
视野豁然开朗!
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淌,溪水撞击卵石发出悦耳声响。
小溪两岸,地势平缓之处,一栋栋白墙青瓦的房屋依山傍水而建,错落有致,远远望去,宛如一幅精心描绘的水墨画。
然而,在韩尘这位曾经仙帝的眼中,这片建筑群却远不止是“美观”那么简单。
那些房屋的布局,溪流的走向,乃至一草一木的位置,隐隐暗合某种玄奥的规律,彼此气机相连,构成了一座庞大而隐晦的阵法。
看似宁静祥和,实则杀机暗藏,充满了令人心悸的玄妙。若无人引导,擅自闯入,恐怕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二人走过一座小巧的木桥,穿过一条蜿蜒曲折、两旁栽种着奇异花草的长廊,最终来到一座古朴的大殿前。
殿内,一位满头白发、不修边幅的怪异老头,正盘坐在地上,专心致志地打磨着一截枯木。
他时而用刻刀小心切削,时而用砂纸细细打磨,时而又鼓起腮帮子,轻轻吹去木屑,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那截木头。
“师尊,新入谷的韩尘师弟带来了。”
小胖子师兄微微躬身,恭敬禀报。
“嗯,知道了。”
老头头也没抬,声音沙哑,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木活,“带他下去安置吧……哦,对了,记得把进出云雾谷的方法告诉他。还有,这院子大,哪些地方是禁地,不能乱闯,也提醒一下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
陆川应道,随即对韩尘使了个眼色,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大殿。
自始至终,那位被称为师尊的诸葛云飞长老,都没有看韩尘一眼。韩尘也并不介意,这种专注于自身之道、不拘小节的前辈,他见得多了。
各忙各的,互不打扰,反而清净。
陆川领着韩尘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,安排好住处,详细讲解了进出云雾谷那复杂步法和时机(需配合特定口诀和灵力运转),并郑重叮嘱了几处绝对不能靠近的禁区,递给韩尘一张手绘的、标注了安全区域和禁区的地图,以及几瓶外门标配的辟谷丹。
“韩师弟,我叫陆川,来自南州南城。以后在谷里有什么不明白的,尽管来找我。”
小胖子笑着做了自我介绍,随后便告辞离去。
陆川走后,韩尘站在小院中,放开神识仔细感知。
‘嗯?’
他脸上露出错愕之色。
以他如今能覆盖百里的神魂强度,在这片建筑区域,除了大殿里那个气息如同古井深潭的白发老头,以及刚刚离去的陆川,竟然再也感知不到第三个活人的气息!
云雾谷……不会真的只有谷主、陆川和他,区区三个人吧?
转念一想,韩尘又释然了。人少有人少的好处,清净,无人打扰,正好可以安心修炼,钻研自己感兴趣的阵法。
想到这里,他不再纠结,回到房中,盘膝坐下,静心凝神,开始运转轮回珠,吸收这云雾谷内远比杂役部浓郁精纯的天地灵气。
接下来的日子,平静而规律。
每日打坐修炼,偶尔去溪边散步,或是在允许的区域内探索一下山谷,始终未见那位诸葛长老的身影。
陆川师兄倒是时常会来找他聊聊天,送些水果点心。
通过交谈,韩尘也确认了,云雾谷目前确实只有他们师徒三人。
至于为什么其他弟子都不选择云雾谷,师尊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学的,教了些什么……初来乍到,韩尘暂时不好意思深入探究。
陆川来自遥远的南州南城,那里是着名的鱼米之乡。
陆家以阵法传承立本,也靠布置阵法起家。他父亲是一位二级阵法师,家族中许多长老和他一样,都是一级阵法师。南城许多家族的护院大阵都由陆家布置,在当地颇有名气。
他进入飞云宗,就是背负着家族的厚望,希望他能在阵法一道上更进一步,光耀门楣。
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,韩尘虚心求教,陆川也乐于分享。韩尘从这位热情的师兄那里,初步学会了几个最基础的初级阵法。
这一日,在小院中,韩尘按照陆川传授的阵图,小心翼翼地将几块下品灵石摆放在特定方位,又加入了一些辅助的粉末材料,最后深吸一口气,将一丝灵力注入阵眼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轻微的颤鸣,地面上亮起道道纤细的灵光线条,彼此勾连,形成一个简易而玄奥的图案。
刹那间,小院周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,开始缓缓向房屋上空汇聚而来,虽然增幅不算巨大,但感知却异常清晰!
“哈哈哈!果然有效果!”
看着自己亲手布置成功的初级聚灵阵,感受着周身明显活跃起来的灵气,韩尘脸上露出了如同孩童得到新玩具般纯粹而开心的笑容。
他不知道的是,能独自布置出初级灵阵,他已正式踏入一级阵法师的行列。
这阵法之道,果然奇妙无比!这条与众不同的修炼之路,他算是正式踏上了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