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晴于夜宴之上,公然指控沈浩残害兄长,并以金蝉脱壳符遁走的消息,如同平地惊雷,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青州城!
各大世家、宗门,乃至街头巷尾的散修百姓,无不议论纷纷。镇国公府与林家试图封锁消息,但在场宾客众多,又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?沈浩那“年少有为”的形象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,连带着镇国公府和林家的声誉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。
镇国公沈烈震怒,一方面对外宣称林晚晴因不满联姻而精神失常,胡言乱语,另一方面则与林家联手,发动所有力量,对青州城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!
城卫军、两家私兵、甚至雇佣的散修队伍,遍布大街小巷,严密盘查所有可疑人员,尤其是年轻女子和近期入城的陌生修士。城门戒严,许进不许出,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
沈渊藏身的小客栈也经历了数次盘查。但他易容术精湛,《敛息术》高超,修为又压制得恰到好处,加上客栈掌柜证明他已在此居住多日,倒也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。
他深知此刻城中风声鹤唳,不宜妄动,便索性继续留在客栈房间内,一边巩固练气七层巅峰的修为,一边更加深入地钻研《阵道初解》和《基础推演术》。
同时,他也在密切关注着外界的动向。林晚晴的遁走,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,但也创造了新的机会。他现在需要判断,林晚晴究竟藏身何处?她又会如何联系自己这个可能的“盟友”?
“金蝉脱壳符虽能瞬移,但距离不会太远,且启动时灵力波动剧烈,定然还在城内。”沈渊分析着,“林家与镇国公府搜捕如此严密,她能藏身的地方不多……”
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动着,脑海中浮现出青州城的地图,尤其是那些容易被忽视的角落——废弃的宅院、香火稀少的破败庙宇、错综复杂的地下排水系统……
“或许……可以借助推演术窥探一丝天机?”沈渊心中一动。他如今对《基础推演术》已有初步掌握,虽然远达不到千机子那般窥探命运轨迹的境界,但集中精神,针对某一具体事件进行模糊的感应,或许可以做到。
他屏息凝神,将精神力集中于指尖,混沌灵气缓缓流转,依据推演术中的法门,开始在虚空中勾勒一个简单的卜算符文。同时,他心中默念林晚晴的名字和形象,感应其可能所在的方向。
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。他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,勾勒符文的手指也微微颤抖。眼前的虚空仿佛泛起了涟漪,一些模糊、破碎的画面碎片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——摇曳的蛛网、斑驳的壁画、残破的供桌、以及……一丝微弱的、带着檀香味的烟火气……
“城西……废弃的庙宇……”沈渊猛地睁开双眼,脸色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。推演的结果指向城西!那里确实有几座早已荒废、香火断绝的旧庙!
虽然无法确定具体是哪一座,但这无疑大大缩小了范围!
事不宜迟!他必须尽快行动。一旦林家或镇国公府也想到这些地方,林晚晴就危险了。
夜幕再次降临,青州城在紧张的搜捕中逐渐沉寂下来。沈渊换上一身夜行衣,将《敛息术》催动到极致,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,向着城西方向潜行而去。
他避开了主要街道和巡逻队,专挑阴暗的小巷和屋顶穿行。“初级夜视”和“微弱潜行强化”的能力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。
城西较之城东,明显破败许多,居住的多是平民和底层散修。几座废弃的庙宇零星散布在偏僻的角落,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荒凉阴森。
沈渊如同幽灵般穿梭于这些废弃庙宇之间,凭借推演得到的模糊印象和强化后的感知,仔细探查着。
前两座一无所获,只有一些栖息其中的野猫野狗和厚厚的积尘。
当他靠近第三座,名为“慈云庵”的废弃尼姑庵时,脚步微微一顿。他敏锐地察觉到,庵堂周围的空气中,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淡香气,正是他推演时感知到的那丝檀香味!而且,庵堂内部,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极其小心地隔绝着内部的气息!
找到了!
沈渊心中一定,却没有立刻闯入。他绕着慈云庵外围仔细探查了一圈,确认没有埋伏和监视后,才选择了一处墙壁破损的角落,如同狸猫般翻了进去。
庵内杂草丛生,殿宇倾颓,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照射进来,映出满地狼藉。沈渊屏住呼吸,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细细扫过每一寸空间。
最终,他的目光锁定了后院一间看似堆放杂物的偏殿。那里的气息隔绝最为明显。
他悄无声息地靠近,在门外停下,没有贸然推开那扇虚掩的、布满虫蛀的木门。他屈指一弹,一缕微不可察的冰寒之气如同活物般钻入门缝,在内部悄无声息地化作一个简单的警示符文。若门后被暴力推开,符文会瞬间激发,释放寒气示警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压低声音,对着门缝以内力传音,声音沙哑而低沉:
“林小姐,可是在此?在下并无恶意,或许……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。”
偏殿内一片死寂,仿佛空无一人。
但沈渊能感觉到,那层气息隔绝微微波动了一下。
良久,一个带着警惕和一丝虚弱的女子声音,从门后传来,正是林晚晴:
“你是谁?如何找到这里的?”
沈渊心中微松,知道找对人了。他略一沉吟,道:“我是谁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曾让人带给小姐一枚令牌和一张纸条。今夜水榭之局,小姐刚烈决绝,令人钦佩。”
门后的呼吸声明显急促了一些。显然,林晚晴听出了他的暗示。
“是你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,“你为何要帮我?”
“敌人的敌人,便是朋友。”沈渊言简意赅,“沈浩与镇国公府,亦是我的死敌。林小姐如今处境危险,单凭一人之力,恐难逃脱。或许,我们可以合作。”
偏殿内再次陷入沉默。显然,林晚晴在权衡利弊。她如今如同惊弓之鸟,对任何人都不敢轻易相信。
就在这时,沈渊脸色猛地一变!他强化后的听力捕捉到远处传来了细微却密集的脚步声,正朝着慈云庵的方向快速靠近!人数不少,而且行动迅捷,绝非普通巡逻队!
“不好!搜捕的人来了!快走!”沈渊立刻传音催促。
门后的林晚晴显然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,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呼。
“吱呀——”破旧的木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一道缝隙。月光下,林晚晴苍白而憔悴的脸庞露了出来,眼中带着惊慌和一丝决然。她此刻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裙,脸上也做了些伪装,但依旧难掩其清丽本色。
“跟我来!”沈渊不及多言,一把拉住她的手腕,触手一片冰凉。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虚弱,显然是动用金蝉脱壳符和精血的后遗症。
林晚晴身体一僵,但感受到沈渊手上传来的力量并无恶意,加之追兵将至,她也别无选择,只能任由沈渊拉着,迅速朝着庵堂另一侧的破损围墙掠去。
两人刚刚翻出围墙,躲入一条黑暗的巷道,慈云庵的前门就被人粗暴地踹开,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荒废的庭院。
“搜!仔细搜!她肯定就在这附近!”一个凶狠的声音吼道。
沈渊拉着林晚晴,在错综复杂、污水横流的小巷中快速穿行,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超凡的潜行能力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队队搜捕的人马。
他能感觉到林晚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脚步也越来越虚浮。这样下去,迟早会被追上。
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更安全的藏身之处!
他的目光扫过昏暗的巷道,最终落在前方一个被巨大木板半封住的、黑黢黢的洞口上——那是通往地下排水系统的一处废弃入口!
“这边!”沈渊毫不犹豫,拉着林晚晴钻了进去。
入口下方是湿滑的台阶,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污水的腥臭扑面而来。但此刻,这令人作呕的环境却成了他们唯一的生路。
两人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洞口,只留下远处搜捕人员越来越近的喧嚣声。青州城的夜色,愈发深沉而危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