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寻舟看着光幕里那个古怪的东西，笑了。
“熊出没手雷，追踪版？”
他拖长了调子，话里的嘲弄不加掩饰。
“这名字跟你一样，土得很有特色。”
萧易没理会他的评价，直接问：“这活儿，接不接？”
“接。”
江寻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，整个人陷进阴影。
“不过，这次我不收钱。”
萧易有些意外。
“我忽然改主意了。钱什么时候都能赚，但有意思的乐子不常有。”
江寻舟在镜头前伸出一根手指，轻轻晃了晃。
“我要一个前排的观影席位。我要亲眼看看，你这个被全城嘲笑的N卡，到底打算怎么从一个准备万全的屠宰场里，毫发无伤地走出来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。
“就当是……对你，或者说对你们熊厂重工的一次价值评估。让我看看，你们值不值得我下更大的注。”
萧易懂了，这家伙是个嗅觉灵敏的投机者。
“成交。”
通讯关闭。
……
废弃蒸汽泵站的外围，一道影子从生锈的管道上滑过，没有发出声音。
江寻舟的身影融入黑夜。
这里的防守比情报里说的更严密，到处是新装的探头和暗哨。但在他眼里，这些布局充满了漏洞。
他贴着墙壁阴影，灵巧地绕过一个转动的探头，钻进一个不起眼的通风管道。
管道里满是油污和铁锈混合的臭味。
他在狭窄的通道里无声爬行。
下方传来嘈杂人声，他立刻停下，从格栅缝隙往下看。
大厅里，一个穿黑皮衣的壮汉正对手下训话，正是黑石会新会长，雷恩。他一边咆哮，一边踱步，宽大的披风下摆甩来甩去。
江寻舟从袖子里滑出一个小金属块，正是萧易给他的“熊出没手雷”。
他静静观察，计算着雷恩走动的规律和披风扬起的幅度。
机会只有一瞬。
雷恩猛地转身，对着一个手下破口大骂，他身后的披风因为剧烈动作，向上扬起一个角度。
就是现在！
江寻舟手腕一抖。
那枚手雷无声飞出，划过一道微小的弧线，啪嗒一下，精准地吸附在雷恩披风内衬的最下摆。
任务完成。
江寻舟没有停留，像来时一样，悄然原路返回。
与此同时，萧易独自走在下层区的地下主通道。
这里又湿又暗，空气里全是机油、霉菌和酒精混合的怪味。
他耳朵里塞着一个微型接收器，手雷传回的音频清晰。
“都他妈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！等那个光头来了，先别急着弄死，老子要先打断他的四肢！”是雷恩粗野的咆哮。
一个尖细的陌生声音响起。
“雷恩，别忘了老板的交代。人可以随便你处置，但他脑子里的技术，必须撬出来。特别是便携式机床，还有他们那个能源核心技术，老板很感兴趣。”
“放心吧，大人！我办事，您还不放心吗！等抓到他，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把知道的全吐出来！”
萧易的脚步没有停顿。
那枚手雷不只在传回声音，它内部的微型扫描模块正在飞速解析周围的空间结构。
数据流涌入萧易的大脑，被【神级工程师系统】飞速处理。
很快，一个精细的立体地图，在他脑中快速成型。
A区大厅，三十七人，重火力点三个。b区走廊，四个巡逻队，共十二人。c区仓库，堆满了军火，有六人看守。
整个泵站的建筑结构，人员分布，火力死角，甚至哪一根管道的接口正在漏气，都标注得一清二楚。
他走到一个岔路口。路牌指示，左边宽阔的通道，通往雷恩设下的陷阱。
他停了下来。
然后，在黑暗中，他毫不犹豫地转向右边那条地图上没有标记、看起来废弃多年的狭窄通道。
走了大概十分钟，一个巨大的圆形金属阀门挡住去路。
阀门上挂着几十年前的警告牌：【第七区废弃排污总阀门】。
这里，连接着整个区域地下管网的蒸汽压力调节系统。
萧易没碰那个锈死的阀门。
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方形装置，上面布满奇怪的接口和闪烁的指示灯。
他熟练地将装置一一接驳在阀门旁的备用管道接口上，然后打开一个手持终端。
屏幕上，一张复杂的管网压力图瞬间亮起。
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。
黑进这个区域的蒸汽压力系统，然后，给它来一场彻底的“系统性紊乱”。
暴力破墙是莽夫干的事。
技术宅的战斗，应该更优雅，也更致命。
……
废弃泵站的大厅里，雷恩极不耐烦地看着墙上的挂钟。
“妈的！这小子怎么还没来？该不会是半路吓得尿裤子，不敢来了吧？”他狠狠吐掉嘴里熄灭的雪茄。
旁边那个“大人”派来的监工慢悠悠开口：“耐心点，他会来的。他如果不来，我们就引爆蒸汽总管道，到时候整个熊厂都会被官方追责，这个责任，他担不起。”
“哼，等他来了，老子要让他跪着给我哥的牌位磕一万个响头！”雷恩摸着腰间新到手的炼金手枪，脸上全是残忍。
他已经能想象到萧易跪地求饶的样子。
他手下一百多号兄弟，拿着新金主提供的军用装备，早把这里围得和铁桶一样。
今天，就是那个光头强的死期！
就在这时。
呜—！
一阵刺耳的警报声，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！
那不是他们设置的入侵警报，而是泵站系统发生灾难性故障的最高警报！
“怎么回事！”雷恩惊得跳了起来。
他的话音未落，整个地面剧烈摇晃，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！
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从控制室冲了出来，脸上全是恐惧。
“会……会长！不好了！压力表！所有的压力表全都爆了！所有管道的压力都在失控飙升！”
砰！
他话还没说完，众人头顶一根最粗的蒸汽主管道，猛地爆开一个口子！
灼热的白色蒸汽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，疯狂喷涌而出！
靠得最近的两个倒霉蛋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，就在白色的蒸汽中消失了。
而这，只是一个开始。
砰！砰！砰！砰！
一连串更密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！墙壁上、天花板上，一根根粗细不一的蒸汽管道，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致命的武器，向四面八方喷射着高温高压的死亡蒸汽！
雷恩引以为傲的铁桶阵地，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