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第一缕阳光,透过一尘不染的、明净的窗户,斜斜地照射进来,将地板上那几颗漂浮的微尘,都映照得清晰可见。
空气中,弥漫的不再是宿醉后那股令人头痛欲裂的酒气,也不是沉沦时那股令人窒息的、腐朽的霉味。
而是一种清澈的、带着一丝丝微苦、却又莫名令人心安的……独特药香。
那是数十种经过精心炮制的草药,在陶锅中,经过文火缓缓熬煮后,才独有的味道。
这味道,是属于医疗忍者的。
也是属于……希望的。
原本凌乱不堪、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和杂物,早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净。
那些曾经被随意丢弃的、珍贵的医疗卷轴,此刻被分门别类地,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靠墙的书架上,一眼望去,蔚为壮观。
墙壁上,甚至挂起了一幅巨大而精密的、手绘的人体经络与查克拉循环图,上面用红色的墨水,标注着密密麻麻的、只有真正的医疗大家才能看懂的注解。
整个空间,已经彻底褪去了“坟墓”的阴冷,变成了一间充满了学术气息与生活气息的“研究室”。
在这间研究室的中央,一张矮桌前,纲手身着一身利落的、便于活动的居家服,金色的长发被简单地束成一个高马尾,露出了那张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,但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与锐利的、美丽的脸庞。
她盘腿而坐,手中,握着一根细长的、由某种特殊木材制成的教杆。
教杆的另一头,正精准地,点在墙上那幅巨大经络图上,一处名为“天突”的穴位上。
“记住,静音。”
她的声音,平稳、清晰,没有了之前的沙哑与颓废,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、属于学者的权威感。
“医疗忍术的本质,不是‘治疗’,而是‘引导’。”
在她的身旁,年幼的静音正襟危坐,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,脸上写满了专注与认真。
“我们要做的是,用我们自己的查克拉,去引导伤者自身的细胞活性与查克拉,让它们以最高效、最精准的方式,去进行自我修复。任何试图用蛮力、用庞大的查克拉去粗暴地灌注、去强行改变伤口的做法,都是外行所为,甚至会对伤者造成二次伤害。”
“是!纲手老师!”
静音重重地点了点头,手中的炭笔在崭新的笔记本上飞速地记录着,发出了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她看向纲手的眼神中,充满了小女孩对于自己偶像最纯粹的、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敬仰。
眼前的这个人,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去安慰的、脆弱的病人。
而是那个传说中的、屹立于忍界医疗体系顶点的、无所不知的……神。
看着静音那副求知若渴的模样,纲手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欣慰的弧度。
这种将自己的知识与理念,传承下去的感觉……
似乎,也并不赖。
……
上午的理论课,在严谨而又高效的氛围中,告一段落。
纲手放下教杆,端起桌上一杯早已泡好的、散发着清香的麦茶,目光透过敞开的拉门,投向了阳光明媚的庭院。
她浅浅地酌了一口茶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平淡的语气,开口说道:
“理论课结束。静音,你去把今天的笔记整理一遍,下午我要检查。”
“是,老师!”静音立刻应声,抱着自己那本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,兴高采烈地跑进了里屋。
纲手的目光,随即转向了那个正趴在廊下,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的黑白毛球。
“团子。”
她的声音,依旧平淡。
“该你的实践课了。”
“咿呀?”
团子闻言,猛地一个激灵,从地板上弹了起来,脸上写满了“不是吧,还有我?”的惊恐。
镜头,转向了那片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庭院。
在庭院的中央,孤零零地,立着一块半人多高的、表面布满了青苔的、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巨大装饰石。
这是纲手今天一大早,给他下达的“家庭作业”——
在午饭之前,必须把它,从院子的东边,搬到西边的樱花树下。
“不是吧……她还真把我当忍者来培养了?”
团子一脸生无可恋地,蹲在那块顽石面前,在心中疯狂地吐槽着。
“开什么玩笑!我就是一只想混吃等死的国宝熊猫啊!这破石头,看起来比我整个熊都还要重啊喂!”
抱怨归抱怨,但“实践课”还是要上的。
他学着动画里那些忍者的样子,装模作样地,将自己两只毛茸茸的前爪,贴在了冰冷的石头表面上。
“喝!”
他沉喝一声,试图将自己体内那股因为吸收负面情绪而增长的力量,以“查克拉”的形式,注入其中。
然而……
石头,纹丝不动。
他体内那股力量,也如同石沉大海,毫无反应。
“果然…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!”
计策失败,看来只能用最原始的蛮力了。
他向后退了几步,拉开一个助跑的距离,然后,将自己圆滚滚的、充满了弹性的屁股对准大石,猛地,撞了过去!
“咚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到极致的、仿佛连大地都震颤了一下巨响。
那块顽石,剧烈地晃动了一下。
而团子自己,则被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,弹得原地起飞,在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后,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,眼冒金星,半天没缓过神来。
“这破玩意儿,是铁做的吗?!”
他晃了晃发晕的脑袋,那股不服输的劲头,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。
搬不动?
我今天还就跟你杠上了!
他开始用尽浑身解数,与这块顽石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拉锯战。
他用他那颗被纲手吐槽过“比石头还硬”的脑袋,去顶!
他用他那已经初具怪力雏形的肩膀,去撞!
他甚至用他那锋利的爪子,去刨石头下面的泥土,试图降低它的重心!
整个庭院里,都回荡着他那“哼哧哼哧”的粗重喘息声,以及石头与地面摩擦时,那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
整个画面,充满了滑稽感,和一种令人忍不住想要发笑的、笨拙的“努力感”。
而在屋檐下的阴影中,纲手看似正随意地、悠闲地喝着茶,但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,却始终,透过袅袅的茶气,一眨不眨地,锁定在庭院里那个正在与石头较劲的小小身影上。
她的眼中,闪烁着一种属于科学家的、冷静而锐利的研究光芒。
“纯粹的、惊人的物理爆发力,但持续性不足,不懂得如何节省体力,更不会利用杠杆原理……”
她在心中,默默地分析着。
“最关键的是,他似乎完全不会运用查克拉,所有的力量,都源自这具身体的本能……不过,这股野蛮的、不讲道理的蛮力,倒是和我所追求的‘怪力’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“如果……能教会他,将这股分散的力量,精准地,集中在身体的某一个点上,然后,在瞬间爆发出来……”
一个大胆的、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,在她的脑海中,悄然萌发。
她作为顶尖科学家的研究欲,被彻底激发了。
……
临近中午,在经过了长达数个小时的不懈努力后。
“轰!”
伴随着最后一声闷响,那块顽石,终于被团子,连滚带推地,弄到了西边那棵樱花树下。
而他自己,也当即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像一滩被太阳晒化了的年糕,四脚朝天地,瘫软在了地上,伸着舌头,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,连一根小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。
廊下,纲手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、充满了赞许的微笑。
她放下茶杯,转身回到屋内。
片刻后,她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,走了出来。
她先是将一杯散发着清凉气息的麦茶,和一份用精致小碟装着的、造型可爱的和果子,递给了刚刚整理完笔记、闻声而出的静音。
然后,她从托盘里,拿起了另一件东西。
那是一大块被烤得滋滋冒油、香气扑鼻的、至少有两斤重的顶级雪花烤肉!
她甚至没有走下廊下,只是手腕随意地一抖。
那块烤肉,便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,“啪嗒”一声,不偏不倚地,正好落在了瘫在地上的团子的嘴边。
“呜嗷!”
闻到香味的团子,瞬间原地复活,一个鲤鱼打挺……失败,变成了懒驴打滚,翻过身来,一把抱住那块比他脸还大的烤肉,开始毫无形象地、疯狂地撕咬起来,啃得满嘴是油,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。
最后一幕,定格在了这幅充满了温馨与和谐的、午后的画面上。
洒满了金色阳光的、宽敞的屋檐下。
三个人,并排坐着(或者说躺着)。
纲手,慵懒地靠着廊柱,悠闲地、一口一口地,品着手中的清茶,眼神柔和地,看着身边的这两个,让她重新找到了“锚点”的小家伙。
静音,正襟危坐,一边用竹签小口小口地、淑女般地吃着精致的点心,一边还在认真地、一丝不苟地,复习着上午记录下来的、那些宝贵的笔记。
而团子,则毫无形象地,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,两只后爪还惬意地搭在一起,抱着那块巨大的烤肉,吃得满嘴流油,喉咙里发出满足的、幸福的呼噜声。
周围,是风吹过庭院树叶时,那温柔的沙沙声。
远处,是木叶村那充满了活力的、若有若-无的喧嚣。
而这里,却是一片岁月静好的、与世无争的安宁。
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、挣扎与别离之后,一个崭新的、奇特的“家”,终于在这个温暖的午后,找到了它最初的、也是最美好的形状。
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,是如此的美好,美好得,让人几乎快要忘记——
在忍者的世界里,所谓的“和平”,往往,只是下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,来临之前,那片刻的、奢侈的……
喘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