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采用的是相对安全的“酒拌法”。
将提纯后的硝石、硫磺、木炭粉以及部分炭化糖,按照他心中默算的经典的七五一一五,以及高硝化的九零五五等比例,分次倒入少量米酒中,以木勺缓缓搅动,再用手小心地捏合。
那混合物在酒液的湿润下,渐渐凝聚成团,颜色乌黑,质地奇特,江逸风一边揉捏,一边低语:
“需如揉捏黑玉之膏,力道均匀,不急不躁。” 紧张是会传染的,叶开和汪植在一旁屏息观看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混合好的火药湿泥,被小心地捧起,置于宽大的竹筛之上,置于棚屋最通风背阴的角落。“需避光通风,阴干十二时辰。期间严禁任何明火靠近。”
在等待火药阴干的间隙,江逸风又发动了部落的力量。他通过阿玛尼传出话去,需要寻找生了锈的铁器。
很快,热情的羌人送来了各种锈迹斑斑的旧农具、破刀片、残破铁锅等物。
江逸风让叶开将这些铁锈刮下,收集起来,细细研磨成粉。“此锈粉,可助燃增威。”
十二个时辰在焦灼的等待中过去。
阴干的火药块变得坚硬,被再次小心地捣成粒度均匀的颗粒。最终的装填时刻到了。
江逸风取出那些密封良好的铁罐,在内壁仔细刷上了厚厚一层铁锈粉。
他亲自监督叶开进行装填。“小心,慢些倒入。上层需留出约两指宽的空隙,不可压实。这样,才能产生‘马赫波’。”
叶开手持木勺,一点点地将那威力未知的黑色颗粒舀入罐中,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初生婴儿。
棚内静得只剩下颗粒滑落罐底的沙沙声,以及三人压抑的呼吸声。
“江兄,这留出空隙是为何?还有那‘马赫波’又是何物?”叶开忍不住低声问道,试图缓解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感。
江逸风目光紧盯着他的动作,低喝道:“噤声,口鼻之气亦带湿意,若令火药受潮结块,前功尽弃。” 他顿了顿,见叶开吓得立刻闭紧嘴巴。
江逸风才稍稍放缓语气,“空隙乃爆炸时气浪冲击、形成叠加关键,容后再释。”
叶开不敢再问,只是更加小心地操作。
汪植早在江逸风强调危险时,就已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棚屋外数十步远的地方,一面紧张地注视着棚屋的动静,一面警惕地阻拦任何可能靠近此地的羌人,手心满是冷汗。
江逸风和叶开心无旁骛,将所有火药分装完毕,最终得到了四个沉甸甸、黑黝黝的铁罐——超大号“震天雷”。
它们静静地立在角落,如同四只沉睡的凶兽,收敛了爪牙,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。
火药还有剩余,江逸风又寻人打了十来个铁管,之后做成能绑在箭上,射出去的火雷。
叶开看着这些倾注了无数心血、历经艰难才诞生的“杰作”,长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混合着疲惫与巨大的成就感。
随后,江逸风取出一段精心保管、以油纸包裹、内掺细硝的麻捻,开始进行最后的关键步骤——安装导火索。
“叶开,仔细看。引信穿孔,需精准无误,深浅合度。”江逸风声音沉稳,亲自示范,用细小铁锥在罐顶预留处缓缓旋入,动作谨慎得如同雕琢美玉。
叶开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,脸上是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。
待江逸风完成一个,他立刻接过工具,学着样子操作,嘴里还念叨着:
“江兄,此物既成,何不现在就找一个僻静处试它一个?也好叫咱们心里有个底,看看这‘震天雷’究竟有多大威势,光是这样看着,心里痒得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