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和殿上的欢腾,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
阿斯兰王子那份用屈辱和恐惧签下的国书,此刻就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,烙印在了大周王朝的史册之上。
可姜小芽的心,早已飞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,飞向了那片遥远而神秘的西域。
商路!
打通了!
那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数不清的黄金、宝石、香料、毛皮……正挥舞着小手绢,等着她去临幸!
回到摄政王府,姜小芽连口茶都来不及喝,就“啪”的一声,将一卷早已画好的地图铺在了桌上。
“夫君!娘!”
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,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,闪烁着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。
“我决定了!三天后!我们就组建第一支商队,前往西域!”
柳氏刚坐下,端起茶杯,听到这话,手一抖,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。
“嘶——”
她也顾不上疼,猛地站起身,脸上满是惊慌。
“什么?!去西域?!”
“小芽!你胡说什么!那地方有多远你知道吗?一路上全是沙漠戈壁,还有吃人的坏蛋!娘不准你去!”
柳氏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。
好不容易女儿安安稳稳地待在京城,还被册封为公主,眼看着就要和摄政王成婚了,怎么又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!
夜君离原本满眼宠溺地看着她,听完这话,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容置喙的冰冷。
“胡闹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。
“小芽,此事本王自有安排,会派最得力的人前往。你乖乖待在京城,等着接收西域的财宝就好。”
在他看来,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去风沙漫天的苦寒之地,简直是天方夜谭!
他捧在手心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姑娘,怎么能去受那份罪?
然而,姜小芽却倔强地撅起了小嘴。
她就知道他们会是这个反应!
“娘!夫君!你们听我说!”
她跑到柳氏身边,拉着她的手,软语安慰道:“娘,你别担心,女儿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了!”
说着,她又转头看向夜君离,据理力争:
“夫君!你想想,这商路是我当着文武百官,当着西域使臣的面赢回来的!如果第一趟商队,我这个‘正主’都不去,西域那些人会怎么想?”
“他们会觉得我们大周心虚!觉得我姜小芽是靠着你的威风才能赢!他们会打心底里瞧不起我们!”
“阿斯兰那种人,最是欺软怕硬!我不亲自去一趟,用绝对的实力和财富,把他们的脸踩在地上摩擦,他们就永远不会真正服气!”
她的话,掷地有声,条理清晰,完全不像一个几岁的小女孩,反而像一个深谙人心的政治家。
夜君离的眉头紧紧皱起,他不得不承认,小丫头说的有道理。
对付西域那些桀骜不驯的部族,怀柔没有用,必须用雷霆手段,打到他们怕,打到他们服!
可道理是道理,让他放手,却是万万不能!
“不行。”他再次冷声拒绝,“太危险了。”
“不危险!”姜小芽急了,她踮起脚尖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,“夫君你忘了我的本事吗?在沙漠里,我能找到水!我能分辨哪种植物有毒,哪种可以吃!我还能让小动物帮我探路!”
“我!姜小芽!就是天生为征服沙漠而生的!”
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,一脸的骄傲。
柳氏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,眼泪都快下来了,“小芽,你就听话吧,算娘求你了行不行?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,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娘也不活了……”
“娘!”姜小芽看着娘亲伤心的样子,心里一软,但一想到自己的宏图伟业,又硬下心肠。
她知道,这件事,必须说服他们!
她深吸一口气,用上了最后的杀手锏。
她走到夜君离面前,仰起小脸,眼眶一红,雾气瞬间弥漫了她清澈的大眼。
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,要掉不掉,委屈又可怜。
“夫君……你是不是不疼小芽了?”
她伸出小手,轻轻扯着夜君离的衣袖,声音软糯又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小芽只会给你惹麻烦?是不是觉得小芽是个没用的洋娃娃,只能待在京城里,靠你的保护才能活下去?”
“如果……如果夫君真的这么想,那小芽……小芽就不去了……”
她说着,低下头,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,金豆子“吧嗒吧嗒”地往下掉,砸在地上,也砸在夜君离的心尖上。
夜君离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!
天不怕地不怕的摄政王,最怕的就是自家小姑娘掉眼泪!
他手忙脚乱地想去给她擦眼泪,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哄哄。
可一想到那万里黄沙,毒日当空,他所有的心软,瞬间又化为了坚冰。
这一次,绝不能妥协!
他狠下心,掰开她的小手,后退了一步,拉开了两人的距离。
他的眼神,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。
“此事,没得商量。”
夜君离看着她,一字一顿,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子。
“你若安分守己,你依旧是本王最宠爱的准王妃。”
“但你若敢偷偷跑掉……”
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厉色,一股恐怖的占有欲和疯狂几乎要破体而出!
“本王,便亲手打断你的腿!用黄金锁链把你锁在王府地宫!让你这辈子,都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太阳!”
话音落下,整个房间的温度,仿佛都降到了冰点。
柳氏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吓得倒退一步,脸色煞白。
姜小芽也愣住了。
她仰着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。
他眼中的疯狂和偏执,让她感到一丝害怕,但更多的,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!
打断她的腿?
把她锁起来?
他怎么敢!他怎么能这么对她!
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,从姜小芽的心底“噌”地一下冒了出来,将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烧得一干二净!
好!
夜君离!你够狠!
你不让我去,我偏要去!
我不仅要去,我还要让你心甘情愿地把我送出去!
姜小芽擦干眼泪,收起了所有的表情,一言不发地转身,回了自己的房间,“砰”的一声,关上了房门。
一场无声的冷战,就此拉开序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