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笼罩着城市的繁华与寂寞,我一路沉默,将会长送到门口,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忧虑仿佛随着脚步逐渐沉淀,像在心海中投下一颗沉重的石子。返家的路上,小林的电话忽然响起,她温柔而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回荡:“万哥,房子快到收尾阶段了,你什么时候方便来验收呀?”
我轻声答道:“半小时后。”
“那我等你,别让我等太久。”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期待,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完成的仪式。
话音刚落,我的心情顿时轻快几分。久别重逢的期待如同一只自由的小鸟在胸腔里欢快地跃动,带来莫名的欣喜。越过挤满车辆的绕城高速,我选择了一条熟悉又温暖的捷径,街道两旁的灯光炫耀着点点繁星的光辉,不到半小时,便驶入故乡的心脏。
推门而入,映入眼帘的,是一片焕然一新的景象。虽然只是经过简单整理,灯光灯泡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晕,墙面被重新粉刷一新,窗户干净而明亮,玄关悬挂着那串熟悉的风铃,每一处细节都让我心头如被细腻的羽毛轻轻拂过。这里,是属于万山红的私人空间,一场乡土梦境的奇幻展现,仿佛童话世界的角落,令人流连忘返。
“你,小林呢?”我环顾四周,试图寻找她那熟悉的身影。
只听到卫生间传来微弱的水声,脚步轻快地走进去,看到小林身穿工装,背对着我蹲在地上,聚精会神地擦拭着某个角落。她的动作细腻而专注,似乎每一寸都要一丝不苟。
突然,她察觉到我的到来,立即站起身转身,脸上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:“来了呀?”
她怕我挑剔,嘴角带着一丝歉意,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:“排水口还得重新装,工人偷懒,装不上去,只能用锤子敲一敲。”
我蹲下细细端详,语气轻松:“这个……没有大问题,没啥大毛病。”
她随即打开水龙头,让水冲洗过洗手池,随后在工装上擦了擦手,说:“我带你逐一检查一遍,好不好?”
我们从一楼到复式,一步步细细来回巡查。她如数家珍——每一个房间的布局、每个开关的控制、每个插座的用途……一切都井然有序,细致入微。她讲得头头是道,仿佛自己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。
最终,她带我来到复式阳台,指着那长长的水池:“这是我请工人帮你建的菜园。你爸妈在农村生活多年,习惯了种点菜心。那种天天和土地打交道的感觉,既踏实,又充满生机。在高楼上喝茶赏景,久了也会觉得单调。于是我想,种点青菜,不仅新鲜,还方便采摘——姜蒜、辣椒,都能就地取用。碎瓷片点缀在边缘,既美观,又防止泥土跑到外面。”
我心头一暖,一阵温柔涌上心头:就算让我姐夫来监工,也比不上小林的用心。她的专业、细心都在,可唯一缺少的,是那股满腔的热情。
我由衷地感激她,不由自主地夸赞:“你真像在为自己装修一样,责任心强,细腻入微,还有……你知道的,特别……让人放心。”
她盯着我,眼神变得有些调皮:“别再说‘特别’了,得提醒你,合同上都写得很清楚,下周你还得结清尾款,否则……”她轻笑着,话里带着一抹意味深长。
我开玩笑说:“要是不付清怎么办?”
“那你得小心谭总。”
我调侃:“谭总会怎么做?”
她郑重地点了点头,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决:“她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,做工程结算一向非常认真,从不拖欠任何一分钱。没有人敢少付她一分,一旦拖欠,立即翻脸,比翻书还快。”
她微微一笑,眼中闪烁着几分狡黠:“嘴上说‘你说了算’,其实她变脸的速度,比川剧的变脸还快,一抹脸色,就能让人瞬间摸不着头脑。”
我笑着点点头:“当然,希望你能按时结账,别留后患。”
她调皮地眨眨眼:“你拿了提成,打算一走了之?”
“谁知道呢?”我笑着挤出一句,“也许会去一线城市闯闯。”
她一脸神秘:“呵呵,反正我也不打算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这里,走走看看,说不定下一站,就会听到你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呢。”
“放心,按时付清,没什么不合理。”我点头应承。
“不过,别忘了,事情远没有完。”她提醒我,眼神里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。
我再次深深地感谢小林,她接了个电话,匆匆离开去工地现场。我一边默默观察这座房子,一边心里泛起涟漪:越看越喜欢,却也越发沉重。
看完房子,我下楼,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,心头竟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虑感。
短暂的火光映照在夜色中,心绪像散乱的线头难以整理。我驾车疾驰,把车子猛然停在门口,走进了深邃的夜谈室。
点燃一支烟,闭上双眼,试图梳理那些纷繁的思绪。
回想起刚才,小林的热情仿佛还在耳畔萦绕,她带我走进了一个甜蜜的梦境——工程快完结时的那份温暖,可怎么突然变了调?一开口,便变得催我付钱。
也许,她那近乎恋爱的热情,真的是工作中的一种风格;也许,她一贯都如此认真——责任感让她逐字逐句地在我心里扎根;或者,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,就像奚若琴一样,准备登上更大的舞台去散发光芒。
如果她最后不再提钱,我的心情会轻松许多。在我心中,她那样超凡脱俗,清新脱俗的女子,仿佛天上的明月,令人向往。
就在这时,姐夫走了进来:“刚才看你把车收完,以为你要去楼上吃饭呢。”
我点点头,走到门口,说:“车上还剩些东西,是明所长送的。”
两人提起了鱼、茶、酒之类的东西上楼。
我娘看着场景,笑着问:“又有人送这么多东西来了?”
“是明所长送的。”我答道。
“这个所长以后一定前途无量。”
姐夫调侃:“您老人家倒是会看人,胜过万大师了吧?”
“万大师?别逗了,他还会哭呢,也不过是隔壁孙二嫂在屁股上一拍,打得她直哇哇叫,哭完还嫌不够用,更何况,孙二嫂那点事儿,还能比得上万大师的神通?”
全家哄笑一片,我心底却沉甸甸的——压力像铁锅一样在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一家人围坐吃饭,我娘问:“都安排妥当了吗?”
我点点头:“还算满意,工艺不错,建议再晾半年,让味道更醇厚些,年底就能入住了。”
她叹了口气:“人啊,总有点怪。要我搬过去,又舍不得在这边的日子。邻里唠唠家常,种点菜蔬,带带孙女……一种温馨的生活,怎么舍得割舍?”
姐想了想,说:“两老就住这边,等时机成熟,再搬过去,通通风,也挺好。”
他们的话题不断转向房子与未来,我的心却五味杂陈。原本以为,谭总这个人好相处,已经付了二十万,剩下的那二十万,只需说说,就能慢慢支付。
但小林提到的谭总,似乎路途还没有那么平坦。
我忍不住苦笑,心想:“装修还得再交二十万,原本想着借点钱应急,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。”话音未落,屋子陷入一片沉默。
我扒了几口饭,默默走下楼,把门关严。跪坐在床上,心中一片空白,满是后悔。
曾经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房子?我姐姐未曾表态,她曾经借钱帮助过我,我也理解,做生意,现金流才是王道。而一个粉店,规模虽大,也只是个粉店罢了。
至于我爹,退休工资才三四千,母亲省吃俭用,也难以攒出大笔资金。
我努力算着手头剩余的钱,最多五万左右。一想到,接下来还得向谁借?明所长?还是谭总?心中迷茫而焦虑。
也许,谭总不像小林说的那么难打交道,她只是对陌生人和信誉不足的人比较坚硬。其实,她或许还能对我宽容一些。
心有一线希望,或许试一试,先去找谭总谈谈,别再自怨自艾。
天色渐深,前路未明,我告诉自己:无论多难,都要勇敢面对,不忘初心,砥砺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