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当麦栀栀的目光落在陆临身上的那一刻，她愣住了。
她原本以为，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假期，在她精心策划的约会面前，陆临会露出惊喜的表情，或者至少是那种被女孩子主动邀请时男生特有的羞涩与局促。
然而，她看到的却是一张毫无波澜的面孔。
陆临那张清秀的面庞上，没有开心，没有惊讶，甚至连最基本的社交性微笑都没有。
他的表情平静得令人心寒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这种平静让麦栀栀感到了一丝不安。
不是那种淡然处之的平静，也不是故作深沉的冷漠，而是一种异常的、近乎麻木的平静。
就像是一潭死水，表面波澜不惊，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生机。
陆临的眼中没有害羞，没有喜悦，更没有生气或者不耐烦。
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，目光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，眉头微微蹙起，似乎在消化着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。
那是学府论坛的最新推送。
血红色的标题在屏幕上格外刺眼：【魔都海域之战，众多五阶强者陨落，死伤超过三成】
陆临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，握得如此之紧，以至于指关节都开始泛白。
他的五根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，这种颤抖从指尖一直传递到手臂。
如果不是他使用的手机是《秩序》生产的军用级别产品，恐怕早就在这种力道下四分五裂了。
他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悲伤和愤怒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缓缓呼出。
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，他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，将手机收起，不再去看那些令人绝望的消息。
但是内心的煎熬却无法如此轻易地被压制。
自己只有四阶的实力，而七级煞渊里的敌人几乎是五六阶的级别，总不可能你们最强战力是五阶六阶，你派一个四阶出来打吧。
藏私也不至于那么藏私！
更要命的是，他的【虚界织法】虽然玄妙，但覆盖范围实在太小，在那种规模的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。
他去了，不仅帮不上忙，反而可能成为累赘。
这种无力感深深刺痛着他。
以前陆临总是为自己获得了“领域”而沾沾自喜，觉得自己已经踏入了强者的行列。
然而现在他才深刻地意识到，获得“领域”仅仅只是一个开始，在真正的强者面前，他依然渺小如蚁。
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，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们在战场上生死未卜，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“陆临……陆临你怎么了？”
麦栀栀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。
她在陆临面前轻轻挥手，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。
陆临抬起头，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约会而精心打扮的女孩，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
他摇了摇头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：“没事。你刚刚是说我们去新开的那个游乐园玩吗？”
听到陆临终于回应，麦栀栀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，连忙点头确认：“嗯！今天是试营业，可以免费体验所有项目！”
她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毕竟作为学生，经济并不宽裕，这种免费的娱乐机会对她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。
陆临点了点头，表现得很随意：“行，去玩玩也好。”
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出，他此刻完全是心不在焉的状态。
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条短信上，担心着前往魔都海域战场上的江子默的安危。
……
游乐园的入口处人头攒动，彩色的气球和拉花将整个门区装点得喜气洋洋。
巨大的充气城堡和旋转木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和的甜腻香味。
麦栀栀立刻掏出手机，兴冲冲地跑到工作人员面前，展示着她好不容易抢到的两张电子票。
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快乐，就像一个终于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。
陆临跟在她身后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。
他清楚地知道，为了抢到这两张票，麦栀栀发动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人脉，几乎拜托了一百多个同学朋友同时在线抢票，才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。
而她做这一切的目的，仅仅是为了能和自己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约会。
然而，正是这种过于刻意的安排，让陆临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。
不是因为麦栀栀不够好，也不是因为她的付出不够真诚。
恰恰相反，正是因为这份喜欢来得太过直接，太过功利，反而让陆临觉得缺少了什么。
麦栀栀对他的喜欢，很大程度上源于他在学校里展现出的优秀。
她喜欢的是那个成绩优异、能力出众、备受瞩目的陆临，而不是那个自卑，不自信，无人问津的陆临。
这种基于表面优秀的喜欢，在陆临看来，终究是肤浅的。
相比之下，苏洛嫣对他的感情就要深刻得多。
那是一种同类人之间的惺惺相惜，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互相交融的救赎。
苏洛嫣了解他的痛苦，理解他的选择，甚至能够预见他的困惑。
她们之间的交流从来不需要刻意，因为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。
而周子怡的感情则更加纯粹。
她对陆临的喜欢是日久生情，是从最初的陌生关系中慢慢培养出来的深厚情感。
要知道，无论是入学前还是入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，陆临都算不上特别优秀。
而周子怡见证了他从平凡到出色的整个过程，她爱的是那个真实的、有血有肉的陆临。
陆临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：真正自然的感情，应该是在世界线收束之前就已经存在的。
那些在他变得优秀之后才出现的喜欢，往往带着太多的功利色彩。
看着眼前兴奋地拉着自己手臂的麦栀栀，陆临心中涌起一阵疲惫。
说实话，此刻的他更愿意去找苏洛嫣聊天，哪怕是那种看似无聊的闲谈。
但是苏洛嫣从来不会和他进行所谓的“尬聊”。
她就像一个善解人意的知心姐姐，总是能够准确把握谈话的节奏，主动寻找有趣的话题。
只有在她真的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，才会向陆临倾诉自己的烦恼。
而那种时候，她们之间的交流反而是最真实、最有意义的。
pS：“翻来覆去睡不着，好吧，那就再码一章，这次是真困了，睡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