吧唧吧唧吧唧!
清脆的咀嚼声在房屋的顶部回荡着,陆临和江子默手中各自握着一块普通的饼干,小心翼翼地啃咬着。
说起来也是讽刺,他们的储存戒指里装满了各种高级能量棒,那些专为觉醒者设计的营养补给品,每一根都蕴含着庞大的能量,足以让普通觉醒者迅速恢复体力和精神力。
可现在的他们,却连碰都不敢碰。
江子默一边咀嚼着嘴里干涩的饼干,一边在心中苦笑。
失去觉醒者体质的他们,身体已经退化到了普通人的水准,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。
竟他们现在只是一岁和三岁的幼童身体。
那些能量棒中蕴含的庞大能量,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无异于毒药,贸然食用的话,很可能会因为能量过载而直接撑死。
所以,哪怕再怎么不甘心,他们也只能选择这些最普通、最安全的食物。
江子默感受着胃部传来的饱腹感,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。
作为觉醒者的时候,他们很少会有这种普通的生理需求,强化过的身体可以长时间不进食而保持最佳状态。
现在重新体验这种最基本的人类需求,反而让他有种回归本源的奇妙感觉。
他拿起身边那个一次性纸杯,杯中装着最普通的白开水,轻轻抿了一口。
水质很一般,甚至带着一丝自来水特有的漂白粉味道,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,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。
只是当他做出这个动作时,三岁幼童的外表让这份成熟的举止显得格外违和,仿佛一个小大人在模仿成年人的行为,透着说不出的奇怪感。
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。
江子默眼睛一亮,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杯,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向那个小男孩,兴奋地说道:“你看,那是你!”
陆临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,瞳孔微微收缩。
那确实是小时候的自己,圆润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,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一般。
那是一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表情。
没有任何阴霾,没有任何算计,没有任何防备,就是最纯粹、最简单的快乐。
看着小时候的自己,陆临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。
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,不知道觉醒者意味着什么,不知道煞渊的恐怖,更不知道未来会经历那么多的事情。
那时候的快乐是如此简单,可能只是因为今天的饭菜比较好吃,或者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,又或者是和小伙伴们玩了一个有趣的游戏。
“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啊?”江子默好奇地问道,他也被那种纯真的快乐所感染,想要知道是什么让小时候的陆临如此高兴。
陆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然后收回视线,没有说话。
他猜到了,但不想说!
不想去面对……
就这样,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,陆临和江子默的临时住所就是陆临家的屋顶。
说是屋顶,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天台,连个像样的遮挡都没有。
夜晚的时候,他们只能蜷缩在角落里,用一些破旧的布料勉强遮挡夜风。
幸好现在是夏天,温度还算适宜,否则以他们现在的幼童身体,很可能熬不过一个寒冷的夜晚。
第三天终于到了,就如约定的那样,远方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。
陆临和江子默立刻从屋顶上站起身来,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。
这种熟练意味着他们在过去的岁月里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接送。
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,放下了软梯,两人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。
随着直升机的升空,地面上的景象逐渐变小,陆临透过舷窗看着下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,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
这里是他的故乡,是他童年的回忆所在,但现在的他却只能以这种方式匆匆一瞥。
直升机朝着《秩序》学府的方向飞去,那座在未来会成为觉醒者圣地的学府。
当《秩序》学府出现在视野中时,陆临不禁感到一阵恍惚。
从外观上看,这里和十五年后几乎一模一样。
同样宏伟的建筑群,同样严肃的氛围,同样让人敬畏的气势。
但当他们踏上学府的土地时,陆临立刻感受到了最明显的区别。
精神力没有被压制的感觉!
在未来的《秩序》学府中,整个学府都被陆沧溟的【王座】覆盖,任何人的天赋都会被压制,这是为了防止学员之间发生不必要的冲突。
但现在,陆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可以自由释放,甚至可以随意使用天赋能力。
除此之外,来往的学员们也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。
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严肃的表情,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的校服,而是类似军装的制服。
那种肃杀的气息,让整个学府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。
江子默注意到了陆临疑惑的表情,立刻解释道:“十五年前是没有军区这个概念的。
你要知道,军区的出现是有特殊原因的。
大概在十年后,也就是五年前,边境的海域会毫无预兆地与煞渊发生重合现象。
当煞渊实体化之后,那些从异空间涌出的煞兽会对人类世界造成巨大威胁,必须有专门的武装力量镇守边境,所以才出现了军区的概念。
而《秩序》学府作为培养觉醒者的华夏最高学府,自然也承担起了培养军事人才的责任,所以学员们才会穿着军装,接受军事化的训练。”
陆临点了点头,表示理解。
历史的车轮总是这样,每一个重大变化的背后都有其深刻的原因。
煞渊的威胁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,也改变了觉醒者的培养方式。
来往的学员们看到眼前这一个一岁的婴儿和一个三岁的幼童时,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。
这种场景实在太过超现实,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
“这是哪家的孩子?”有人小声嘀咕道。
“好可爱啊,那小脸蛋捏起来一定很软吧。”一个女学员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。
“打一拳应该会哭很久吧!”
这句话极为突兀,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。
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学员,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表情,仿佛真的在考虑要不要试一试。
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,一个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。
那是一个中年男人,身材高大,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迹。
鲜红的血液已经凝固成暗红色,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,仿佛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一般。
他的头发是白中带黑的颜色,看起来有些花白,但精神状态却异常亢奋。
这个人对陆临来说是一个熟人。
蒲峰,也就是21届的理论指导老师。
但现在的蒲峰和未来那个温和的老师形象截然不同,此刻的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危险气息,那种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本能地想要退避三舍。
“我是《秩序》的副校长。”蒲峰的声音略显沙哑,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,“走吧!我带你们去见校长!”
陆临瞥了一眼江子默,心中涌起千般感慨。
十五年的光阴,竟能如此彻底地重塑一个人。
未来那个温文尔雅的蒲峰老师,如今却是这样一个浑身杀气的副校长。
时间是最残酷的雕刻师,它会改变每一个人的容颜,改变每一个人的性情,甚至改变每一个人的宿命。
或许有些人纵然历经十年二十年,甚至终其一生都在平淡中度过,不会有太大的变化。
但有些人无需几十年,可能仅仅数年光阴,就足以让他们脱胎换骨。
环境塑造人,经历磨砺人,责任更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。
陆临和江子默本能地想要朝着教导室的方向走去,那是他们记忆中校长办公的地方。
“等一下!”蒲峰叫住了两人,声音中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,“校长不在教导室,他在凉亭那边等候你们。”
说罢,蒲峰便转身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,步履稳健而有力,显然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。
两人见状,连忙快步跟上。
以他们现在的幼童身躯,要跟上成年人的步伐着实有些吃力,尤其是陆临,一岁的身体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。
一路上,陆临和江子默不停地环顾四周,仔细打量着十五年前的《秩序》学府。
说来也是奇怪,这里的建筑格局和十五年后相比几乎毫无二致,连一些微末的细节都保持着惊人的一致性。
或许这正是《秩序》学府的底蕴所在,它们更崇尚传承与稳定,而非频繁的变迁与革新。
“到了,我就先走了。”蒲峰停下脚步,朝前方示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