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天机阁,林逸和苏妙并未立刻动身前往京城。他们先去了阁内在附近大城设立的据点,通过那里的渠道,更详细地收集了近期中州,特别是皇朝内部的动向信息。
结合清虚仙子提供的玉简和收集来的情报,中州的局势图景逐渐清晰起来。
当今人皇轩辕彻年事已高,虽仍掌控大局,但精力已不如前。朝中主要分为三股势力:以太子轩辕明为首的东宫一系,势力根深蒂固,但与一些传统修仙大宗门关系密切,对皇权巩固有所诉求;以三皇子轩辕弘为首的“革新派”,多聚集少壮官员和部分中立的修仙世家,主张有限度地与各大宗门合作,并尝试引入新的理念和技术以增强国力;以及以丞相百里奚为首的中立保皇派,力求平衡,维持稳定。
而皇朝对天机阁的态度,历来是既倚重其推演天机之能,又忌惮其超然的地位和影响力。此次主动邀请林逸,在很多人看来,极可能是三皇子一系推动的结果,意在借林逸这把“刀”,来搅动朝局,或者应对某些皇朝自身难以解决的难题。
“三皇子轩辕弘……”林逸手指敲打着桌面,看着情报中关于这位皇子的描述,“礼贤下士,精通数术、工造,曾大力推行新式农具和水利工程,在民间风评颇佳。看来师尊的判断没错,他确实是最有可能的突破口。”
苏妙蹙眉道:“但我们也成了众矢之的。太子一系和保守势力,绝不会乐见我们与三皇子走得太近。此次入京,恐怕从我们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起,就会处于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林逸神色平静,“关键在于,我们能否展现出足够的‘价值’,让皇室,或者说让那位人皇,觉得值得为我们承担风险,甚至给予我们接触禁地的机会。”
三日后,林逸和苏妙启程前往中州皇朝都城——玉京。
玉京,坐落于中州最为富庶的平原中心,背靠龙脉,气势恢宏。远远望去,高大的城墙如同巨龙盘踞,城楼巍峨,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。还未靠近,便能感受到那汇聚了亿万人族气运的磅礴力量,让人心生敬畏。
在城门口,他们再次遇到了那位王内侍,他似乎早已在此等候。
“林公子,苏姑娘,一路辛苦。馆驿已经安排妥当,请随咱家来。”王内侍笑容可掬,亲自引着他们入城,这待遇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。
玉京城内,车水马龙,商铺林立,人流如织,其繁华程度远胜北境任何部落,也比天机阁山下的城镇要热闹百倍。但林逸敏锐地感觉到,在这片繁华之下,隐藏着一种紧张的秩序。巡逻的士兵明显增多,一些街巷角落,能看到眼神警惕的便衣探子。
他们被安置在一处颇为雅致清净的皇家馆驿中。当晚,王内侍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,作陪的只有几位负责接待的礼部小官,气氛看似轻松,但席间那些官员看似随意的问话,却都带着试探的意味。
“听闻林公子在北境,曾以算学之道,助妖族优化修炼?不知此法,于我人族修士可否适用?”
“苏姑娘剑术超群,不知对如今边境与蛮族的摩擦,有何见解?”
“公子那‘量化天道’之说,似乎与我儒家‘格物’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,不知公子对儒家经典可有涉猎?”
这些问题,有的涉及核心机密,有的关乎政治立场,有的则是学术探讨,无不考验着林逸和苏妙的应变能力。
林逸应对得体,该含糊时含糊,该展示时则稍露锋芒,引经据典又不离自身理念,既展现了价值,又未泄露太多底牌。苏妙则大多沉默,偶尔回答,也是言简意赅,维护着昊天剑宗的超然姿态。
宴席结束后,回到房间,苏妙布下隔音结界。
“他们很谨慎,也很急切。”苏妙道。
林逸点头:“他们在评估我们的价值,也在试探我们的立场和底线。真正的考验,应该在明天的‘文华殿讲学’。”
就在这时,林逸心中一动,走到窗边,只见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从窗外射入,落入他手中,竟是一枚没有署名的普通玉简。
神识探入,里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:
“文华殿讲学,慎言‘血脉优化’与‘部落自治’。太子师、太傅将在场。三皇子或可助你。——弘”
是三皇子轩辕弘!
他竟然用这种方式,提前送来了警示和提示!
林逸将玉简内容告知苏妙,两人脸色都凝重起来。
太子师、太傅,那是太子一系的重量级人物,也是儒家正统的坚定维护者。看来,明天的文华殿,不仅仅是一场讲学,更是一场鸿门宴!
三皇子的示好,是雪中送炭,还是别有用心?
明天的讲学,他们该如何应对,才能既展现价值,又避开陷阱,同时还能赢得潜在盟友的进一步信任?
夜色深沉,玉京的灯火如同繁星,照亮了这座权力之都,也映照着两人沉思的面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