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了那三位心思各异的老资格杂役,林逸关上房门,脸上的疲惫被凝重取代。王大锤凑过来,担忧地问:“二狗哥,他们是不是想使坏?”
林逸摇摇头,又点点头:“使坏未必,但想分一杯羹,或者试探我的底细,是肯定的。”他坐到硬板床上,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“积分制动了某些人的‘传统利益’,比如那些以前靠着和赵管事亲近,总能拿到轻松差事的人。现在一切都摆在明面上,凭积分说话,他们自然坐不住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王大锤急了。
“水来土掩,兵来将挡。”林逸眼神锐利,“制度本身是公平的,就怕有人不按规矩来。大锤,这几天你多留意一下,看看谁在私下串联,或者对积分登记有异议。”
王大锤重重地点头,感觉自己肩负了重要使命。
接下来的两天,“任务积分制”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。杂役区的效率持续攀升,甚至出现了弟子们为了争夺高积分任务,天不亮就守在任务发布点的盛况。整个杂役区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。
林逸则不断完善着细节:他设立了任务完成质量抽查机制,防止有人滥竽充数;引入了简单的积分流水账,确保记录公开透明。他甚至开始构思,如何将一些简单的、重复性的劳动进行标准化流程改造,进一步解放人力。
然而,平静的水面下,暗流汹涌。
赵管事看着每日上报的效率清单,脸上非但没有喜色,反而愈发阴沉。效率提升的功劳,外门的张执事确实口头表扬了一句,但这更让他觉得,林逸此子绝不能留。他已经感觉到,自己对这片杂役区的掌控力,正在被那小小的积分竹牌悄然削弱。
而那三位找过林逸的老资格杂役,见林逸并没有给他们“特殊照顾”的意思,也开始在私下散播一些流言。
“哼,说得天花乱坠,还不是为了他自己出风头?”
“就是,奖励的灵石从哪里来?还不是克扣了我们大家的例钱?”
“我看啊,这制度长不了,到时候他一拍屁股走了,倒霉的还是我们。”
这些言论如同毒菌,在部分心思摇摆的杂役中悄悄蔓延。
第三天下午,风波骤起。
负责清理兽栏的两名杂役弟子,抬着一头奄奄一息的“蹑空兽”幼崽,怒气冲冲地找到正在核对积分的林逸。
“林二狗!你看看!这就是你搞出来的好事!”为首的名叫孙浒,是那三个老资格之一,他指着幼崽后腿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厉声指责,“定是有人为了抢速度、多赚积分,干活毛手毛脚,惊了兽群,才让这幼崽被踩伤!这蹑空兽虽是低阶,但血脉特殊,上面怪罪下来,谁承担得起?!”
周围瞬间围拢了一大群杂役弟子,议论纷纷。王大锤想要辩解,却被林逸用眼神制止。
林逸蹲下身,仔细检查了一下幼崽的伤口,又看了看孙浒和他同伴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挑衅,心中已然明了。这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针对他,或者说针对积分制的、精心策划的陷害。
他站起身,目光平静地看向孙浒:“孙师兄,你如何断定,这伤是因抢速度所致?而非你们操作不当,或是兽群本身骚乱造成?”
“你!”孙浒没想到林逸如此冷静,反而被他问得一噎,随即强横道,“这还用说?以往从未出过这种事!就是你这积分制,让大家只顾速度,不顾质量才出的纰漏!”
“哦?以往从未出事?”林逸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,“那为何我听说,去年就因为孙师兄你们喂养不当,死了三只灵羽鸡?前年也是你们当值,弄丢了一对寻药貂?那些时候,可没有积分制。”
孙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他没想到这些陈年旧账林逸居然都知道。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查一查便知。”林逸不再看他,转向众人,朗声道,“积分制明确规定,因个人失误造成损失,需扣罚双倍积分,并视情节赔偿!若查明是有人故意构陷,破坏制度,则逐出杂役区,上报刑堂!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现在,谁能提供今日兽栏区的真实情况,奖励积分十分!”
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立刻有几个当时在附近干活的弟子站了出来,你一言我一语,拼凑出真相:原来是孙浒二人故意驱赶兽群,制造混乱,然后趁机弄伤了这头体弱的幼崽,企图嫁祸给积分制!
真相大白,众人哗然,看向孙浒二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。
林逸当即宣布,扣罚孙浒二人本月全部积分,并负责照料受伤的蹑空兽幼崽直至痊愈,期间所有耗费自行承担。同时,将此事经过与处理结果,形成简报,准备呈报给赵管事。
杀鸡儆猴!
经此一事,原本蠢蠢欲动的暗流被强行压制了下去,那些散布的流言也烟消云散。所有人都看清了,林逸不仅有头脑,更有手腕,绝非心慈手软之辈。积分制的权威,在一次危机中得到确立和巩固。
王大锤对林逸佩服得五体投地:“二狗哥,你太厉害了!这都能被你查出来!”
林逸却看着孙浒二人被带走的背影,眉头微蹙。他知道,孙浒不过是马前卒,真正的危机,来自幕后。
处理完这场风波,林逸拿着写好的事件简报,前往赵管事的小院汇报。他刚走到院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赵管事压低却难掩怒意的声音:
“……是是是,张执事那边是应付过去了,可这小子再这么搞下去,我们以后还怎么……”
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:“急什么?捧得越高,摔得越惨。他不是能吗?外门大比马上就要到了,那才是真正的‘机会’……”
林逸的脚步瞬间停在原地。
外门大比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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