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清宴笑了,目光轻飘飘的看着恭敬行礼的祁钰,眼中带着势在必得。
萧清宴能力压先皇那十几个皇子靠的向来就不是运气,而是手段和能力。
从前他心思不在情爱之上,对于将来娶谁为妻,毫不在意,他需要的仅是一个能为他打理后宫,堵住大臣悠悠之口且在朝堂之上毫无势力,能达成各方制衡的女子。
若不是遇见了夕颜,那他或许会听从太后的话,随意娶个女人入宫。
可偏偏夕颜一次又一次的误闯入他的世界,他从一开始的好奇,到后来,这份好奇逐渐演变成了别样的情愫。
他不是没有给过夕颜拒绝的机会,偏偏夕颜又再一次出现,彻底扰乱了他的心,是她先招惹他的,自然要为他负责。
萧清宴并非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之人,他难得惦念上什么,自然是顺从本心行事。
“祁爱卿说笑了,表妹的去留恐怕不是你和朕能决定的。”
萧清宴的目光转向夕颜,“母后如今六十,右相也年过半百,两人鬓间已然生了白发,膝下唯有表妹你这一个血亲,表妹忍心看着他们每日为了远在他乡的你忧心忡忡,食不下咽?” 。
“况且,祁爱卿外调也就三年左右时间,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如此之深,想来这三年时光,也不过是白驹过隙。待他归来,朕定会给他加官进爵,你们依旧可以夫妻团聚,共享荣华。”
萧清宴这一番话,实实在在全都是站在夕颜的角度去看待问题,完全看不出有半分其他心思,哪怕是夕颜自己,一时也有些恍惚。
夕颜原本因夫君要带她一同前往岭南而涌起的高兴之情顿时一滞。
从得知夫君要外派离岭南开始,不管是父亲也好,皇姑母也罢,从头到尾都是默认她留在京都,就连夫君也是这般想的。
夕颜虽然闹着要一同上任,可她也知晓,皇姑母和父亲定然不会同意,所以只敢偷偷去,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偷偷去了便好,可经过皇上表哥这一挑破,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面前。
答案显而易见。
下意识地,她抬眼望向夫君,想从他脸上寻些端倪。
可入目却是他含笑的眼。
祁钰见她微蹙着眉,像只犯了错的小鹿,不由得放柔了语气:“娘子莫要自责,若我是你,定然也会这般不舍。皇姑母与岳父年事已高,也需有人在京都陪伴尽孝。”
他温和的语气像一阵清风,轻轻拂过夕颜烦乱的心,将她的焦躁不安抚平。
“夕颜,你不能去,你去了我怎么办?”十六公主抱住了夕颜的纤腰,加入了劝说队伍。
十六公主心智在怎么成熟到底也只是个小孩,虽然不懂大人之间话语中的深意,也看不懂,两个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。
但她知道,不能让夕颜走,不能让夕颜同那些皇姐一样,远赴他乡。
萧清宴没在说话,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,只是静静的看着她。
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夕颜身上。
……
城门口,人来人往,喧嚣热闹。
夕颜一袭素色长裙,发丝随风轻扬,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舍,站在祁钰面前。
“此去岭南,山高路远,你万事都要小心。”夕颜微微仰头,目光紧紧锁住夫君,眼中满是担忧。
祁钰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,声音温润却有力:“娘子放心,你也回去吧,莫要送了。”
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,传递着让夕颜安心的力量 。
夕颜轻轻点头,从袖间拿出一个亲手缝制的荷包,递到祁钰手中:“这是我给你做的,你带在身边,就当是我陪着你。”
祁钰接过荷包,放在心口的位置,郑重道:“我定日夜带在身旁。”
一旁的侍卫们整齐排列,静静地等待着出发的指令。
夕颜又细细叮嘱:“岭南气候炎热,虫蚁繁多,你一定要多加小心,保护好自己。还有,倘若遇见刁蛮之人,千万不要冲动行事,我等你平安归来……”
话未说完,声音已微微哽咽。
祁钰抬手,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,刚要开口,突然一阵风起,吹起夕颜的发丝,他顺势将她轻轻拥入怀中,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:“娘子。”
萧清宴从酒楼二楼,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模样,只觉心中有股气马上便要迸发。
幸好两人并未在原地过多停留,才将他心中涌起的妒火压下几分。
饶是如此,手中的茶杯仍因他下意识用力过猛而破碎,手心被瓷片扎伤,鲜血混着茶水流下。
楼下,祁钰终于松开夕颜,转身上了马车,随着护卫一起出发。
临行前,他撩起车帘一角,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二楼,最终视线落在了夕颜身上。
低声道歉:“对不起”
声音太小,风一吹便消散在空中。
马蹄声起,队伍缓缓前行。
夕颜站在原地,目光追随着祁钰的那辆马车,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。
萧清宴依旧站在二楼窗边,望着夕颜孤单的身影,久久没有移开视线。
他看着脸上满是忧伤的夕颜,心中也不由自主的难受,可要他大度成全两人在一起,那又绝对不可能,除非他死 。
不然夕颜只能是萧清宴的的妻。
…….
暮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,沉沉压在官道尽头。
祁钰的马车刚转过山坳,骤雨便裹挟着杀气泼了下来。
“有埋伏!”
赶车的护卫瞬间被三枚透骨钉穿透咽喉。
祁钰在车中攥紧了袖中的匕首,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并不紧张。
刀刃入肉的闷响混着雨声砸在车厢壁上,震得耳膜发疼。
“公子,宴公子安排我来接您回家。”小厮阿福的声音从车外响起。
车帘被掀开,少年脸上溅着血手中的剑还在滴血。
祁钰跟随着他下了马车,
不一会身后的马车便轰然炸开,木屑混着火焰冲上雨幕——
前来护送的二十余人已经被黑衣人屠杀殆尽。
祁钰认出了他们袖口的火凤暗纹,是他母亲留下的旧部。
“公子,宴世子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切,从今往后再无祁钰这人。”
阿福递出一块火凤玉佩交给祁钰,伴随着冲天火光,一行人消失在夜里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