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那枚凝聚了玄弥全部希望特制子弹,即将命中黑死牟胸膛的刹那,
黑死牟他甚至没有回头,握刀的左手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,极其轻微地一抖!
“铛!铛铛!”
几声极其清脆、如同金属敲击般的爆响炸开!
那几颗特制的子弹,竟然被他那柄异形刀的刀锋,精准无比地凌空挡开、弹飞!
只有最后一颗,因为角度太过刁钻,勉强擦过他的手背,留下一个浅淡的、几乎瞬间就开始愈合的弹孔。
“什么?!”玄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他拼尽一切换来的攻击,竟然……如此轻易就被化解了?!
黑死牟那六只冰冷的瞳孔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丝近乎漠然的审视,转向了子弹袭来的方向,看向了那个胆敢再次挑衅他的少年,
他手中那杆造型奇特南蛮枪,此刻枪管变的怪异,枪身整体呈现出鬼化后的扭曲形态,金属表面布满了类似鬼纹的黑色纹路,仿佛有生命般在蠕动,
可是,还给他想明白,
只见那原本只是细微擦伤和再生部位,此刻竟疯狂地钻出无数漆黑如墨、扭曲蠕动的诡异树根!
这些“树根”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长、蔓延,瞬间就缠上了他的手臂、肩膀、胸膛!
这一次,轮到黑死牟流露出真正的惊愕!
这些漆黑的树根……分明是血鬼术,
是那个小子,黑死牟瞬间明悟,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玄弥,
看来他吸收了他被斩断的头发,以及他的断刀,黑死牟立刻明白了真相,
这简直是对他上弦之壹,尊严的莫大讽刺和践,
黑死牟试图移动,却发现那些从自己体内长出的树根坚韧无比,让他的身体如同陷入最粘稠的泥沼,动弹变得困难,
身体……被禁锢了,
一股难以置信的、夹杂着荒谬感冲击着黑死牟,
而就在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禁锢,而动作僵直的这宝贵的一刹那,
“就是现在!”
那刚刚被他型恐怖威力逼退的三人——风柱不死川实弥、岩柱悲鸣屿行冥、霞柱时透无一郎,眼中同时爆发出狠色,
他们怎么可能错过这玄弥用命换来的、千载难逢的机会!
三人如同三道离弦之箭,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,从三个不同的方向,朝着被暂时禁锢的黑死牟!
不死川实弥的刀锋,卷起撕裂一切的狂暴风刃!
悲鸣屿行冥的流星锤,带着碾碎山岳的无穷力量!
时透无一郎……更是咬着牙把日轮刀往黑死牟腹部里面送!
这一刻,黑死牟他四百年来未曾动摇的心境,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,
一股难以形容的的焦躁感,猛地从他心窝直冲头顶,这种性命受到最直接威胁的预感,
整整四百年了……,
黑死牟的意识仿佛被拉回了那个遥远的夜晚,这种令人厌恶,却又该死的熟悉的感觉……,
那是一个月色凄冷的夜晚,荒凉的芦苇荡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,
他走在路上,然后,他看到了,那个风烛残年、满头白发的老人,静静地站在月光下。
继国缘一
他那本该早已死去的、双胞胎弟弟。
为什么……你还活着?当时的他,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某种扭曲的愤怒。
然而,对面那个苍老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弟弟,看着他,那双看透了世间一切的眼睛里,竟然……流下了眼泪。
“多么可怜啊……兄长……,”缘一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,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,瞬间刺穿了黑死牟所有的骄傲和伪装,
可怜?!我?!
这个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丝毫感情的弟弟……现在竟然在可怜他?!
他竟然被一个快死的人可怜了。
他以为,化身为鬼、获得了不死之身和强大力量的他,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,足以碾压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,
然而——
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只是平静地拔出了刀,说了一句:我来了。
然后……他的头颅,就被斩落了,
为什么?!为什么只有你永远是特别的?
明明是斑纹剑士,为何还能如此长寿?!
明明已经瘦得皮包骨头,为何斩断的速度和威力……与全盛时期几乎并无二致?
我恨你啊!!我好想杀了你!
可我也知道:只要缘一你的下一刀挥出,我的头……必定会再次应声落地。
这样的剑技……才被称为神技啊,
一种令人绝望的、无法逾越的鸿沟感,混合着强烈的急躁和挫败,仿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碾压成了肉酱!
然而,
缘一……终究没能挥出那必杀的下一刀,
他就那样站着,阳寿已尽,溘然长逝。
留下了被斩首后正在再生的他,永远无法跨越、永远分离的……末路。
黑死牟的思绪不过是游离了几个呼吸,
那些他早已丢弃、认为丑陋不堪的画面,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