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瑶安堂的烛火燃尽第四枝时,天际已染透鱼肚白。东方曦光轻笼庭院,将药锄轮廓晕成淡金,檐角铜铃浸了晨露,失却夜时清越,只余沉沉滞响。正厅紫檀木案上,那本《盐铁案秘录》摊开如旧,泛黄纸页间夹着几片枯艾——原是老院判生前驱虫之物,此刻衬着空寂,竟满是故人已杳的萧疏。

苏瑶指尖捏着枚银质书签,稳稳压住手札中“户部旧吏”那页。书签是父亲亲赠的及笄礼,錾刻的“仁心”二字被掌心汗湿,烫得灼人。“永熙十三年,盐铁监查御史苏鸿,巡漕时察得官商勾结走私盐铁,涉事者众,竟有当朝户部侍郎张承业。此案关键‘漕运密账’,由户部司库李默暗呈,后默以‘账目失察’贬谪江南,自此杳无音讯。”手札字迹于此戛然收笔,墨痕边缘泛着淡晕,恍见老院判落笔时,指节因心绪激荡而轻颤。

“李默?”慕容珏俯身细辨,指腹抚过“失察被贬”四字,语声沉凝,“我曾查遍当年贬谪名录,户部确有司库李默其人,因‘漏记盐铁税银三千两’贬往苏州府,授从七品税吏。然三年后,当地县志载其‘病卒于任’,葬于城外乱葬岗,连块碑碣都未曾立过。”

三皇子执起案上冷茶,茶盏冰纹在晨光中泛着幽光,却未沾唇,只凝望着杯底沉叶:“若李默真为‘病卒’,未免太过蹊跷。张承业彼时初登户部侍郎之位,正需固权,李默手握其走私实证,实为心腹大患。这‘病卒’二字,怕是‘灭口’的幌子。”

苏瑶抬眸时,眼底红丝未褪,却亮得惊人,满是笃定:“绝非灭口。老院判手札素来严谨,若李默已亡,必会注明‘遇害’,而非‘杳无音讯’。且此页背面,隐有指甲划痕,似是个‘活’字——他在暗示,李默尚在人世。”她取来银簪,蘸了半盏冷茶,细细涂抹纸背划痕。水渍漫开之际,一个模糊“活”字渐次浮现,笔锋仓促却力透纸背,显是老院判在万分隐秘时所刻。

“可苏州府卷宗凿凿,李默棺木由县衙出面收敛,仵作验尸格目俱全。”慕容珏眉峰紧蹙,语声添了几分凝重,“当年查苏伯父旧案时,我曾遣人往苏州核验,乱葬岗确有一冢标着‘李默’之名,只是年深日久,荒草没顶,无从开棺查验。”

“卷宗可伪,空棺可欺。”苏瑶将手札轻卷,纳入织锦囊袋,动作轻柔却坚定,“老院判既敢在遗书中提及李默,必留其生路。他曾任太医院院判,与各地医官交厚,或借医官之力,将李默秘送他乡,以‘假死’脱身。”她忽似忆起什么,转身趋至书架,自底层抽出本蒙尘的《江南医官名录》,指尖翻飞间快速翻阅。

“找到了!”苏瑶指尖顿在一页泛黄纸页,语声难掩激动,“永熙十五年,苏州府医官陈敬之,曾向太医院报备‘收留重伤流民一名,愈后送乡隐居’。陈敬之乃老院判亲传弟子,当年正是他为李默出具的‘病故’诊书!”

三皇子眼中骤起亮色,茶盏轻顿案上,发出清脆声响:“如此说来,李默极可能被陈敬之匿于苏州乡野?”

“可能性十之八九。”苏瑶合起名录,指尖轻叩封面,语声沉了几分,“但绝不可贸然前往。张承业既能将李默贬谪,江南必有其眼线。若我等大张旗鼓寻人,非但打草惊蛇,更会将李默置于险境。”

话音未落,门外已传来秦风急促足音,他夜行衣上尚沾着晨霜与风尘,掀帘而入时气息微喘:“姑娘,慕容大人,三殿下!天牢生变!沈昭远自昨夜起绝食,方才竟以头撞墙,声言要见陛下,否则便死在牢中!”

“此乃困兽之斗。”慕容珏面色一寒,指节攥得发白,“他察觉我等追查李默,便以自残博陛下关注,妄图乱攀乱咬,搅乱我等布局。”

苏瑶却静立不动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袋边缘,眸中翻涌着思绪。沈昭远此时发难,绝非单纯撒泼。他既知晓先帝死因隐秘,又与张承业勾连,定然清楚李默的分量。此举或是逼张承业出手相救,或是欲在陛下面前抛布李默的假讯,引他们步入歧途。

“我去天牢见他。”苏瑶忽抬眸,语声斩钉截铁,“他求见陛下,无非是贪生畏死。我以活命为饵与他交易,或能套出李默的线索——哪怕只有片言只语,也绝不能放过。”

“万万不可!”慕容珏急声阻拦,上前一步攥住她手腕,掌心力道透着焦灼,“沈昭远已是穷途末路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天牢守卫虽严,他若暗藏歹心,纵是银针也难防。何况他对你积怨甚深,相见必出言辱没,甚至动手伤人!”

苏瑶轻轻抽回手腕,从药箱中取出个银质小盒,盒盖轻启,七根寸许银针整齐排列,泛着冷光:“我身为医者,银针既能救人,亦能防身。他绝食自残,气血虚耗,脉象必乱,我一搭便知他是否说谎。李默是翻案关键,若他真有线索,刀山火海我也得去。”

三皇子沉吟半晌,终是颔首:“苏姑娘所言在理。沈昭远是联结张承业与李默的唯一线索,断不可失。这样,我与你同往天牢,以皇子身份镇场,他不敢造次。同时,我即刻遣人密赴苏州,联络陈敬之后人,查清李默踪迹。”

慕容珏见二人意决,不再强阻,解下腰间玉佩递过——羊脂白玉雕着狼头图腾,触手温润。“持此玉佩,天牢指挥使是我的旧部,见玉自会周全。若遇异动,捏碎玉佩,他即刻便会带人驰援。”

苏瑶接过玉佩攥在掌心,暖意透过玉质传至心底,她向慕容珏颔首致谢,转身入内室换了身青色劲装,银针刺入袖中暗袋,又取了安神散与止血药各一瓶,诸事妥当后,才随三皇子踏出瑶安堂。晨雾未散,药圃清香裹着寒意,漫过衣袂。

天牢深处,阴潮之气裹挟着铁锈、霉斑与淡腥,直钻鼻腔。沈昭远被囚于最内天字一号牢房,青石板砌成的墙壁密不透风,仅顶窗漏进一缕微光,昏昏暗暗。他蜷缩在角落,额角凝着未干血渍,乱发覆面,难辨神情。

“沈昭远,有人探视。”狱卒沉重的铁门拽开,发出“吱呀”裂帛般的声响,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

沈昭远缓缓抬首,乱发间一双眼先是茫然,触及牢门外的苏瑶时,骤然迸出惊色,随即化为蚀骨怨毒:“苏瑶?你是来看我笑话,还是来逼我招供的?”语声沙哑如破锣,显是绝食撞墙后,已是油尽灯枯之态。

苏瑶立在牢门外,身影沐着微光,语气平静无波:“我来与你做笔交易——道出李默下落,我保你性命无虞。”

“李默?”沈昭远先是一怔,随即嗤笑出声,牵动额角伤口,疼得倒抽冷气,五官拧成一团,“你果然在查他!老院判那本手札,给了你线索?”

“看来你确实知晓他的踪迹。”苏瑶从袖中取出个瓷瓶,平抛入牢中,沈昭远下意识接住。“此乃安神散,温水送服,可解你额角伤痛,亦能清明神智。想清楚——说清李默所在,我向陛下求情,免你死罪,贬为庶人,至少能苟全性命。”

沈昭远摩挲着瓷瓶冰滑的瓶身,眸中翻涌着挣扎。他岂不知张承业绝不会救他,眼前苏瑶,是唯一的活命机会。可他更清楚,一旦吐露李默下落,张承业的势力遍布天下,纵是贬为庶人,也难逃追杀。

“我凭何信你?”沈昭远抬眸,怨毒中掺着几分戒备,“你恨我入骨,巴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,怎会为我求情?”

“我恨你,但我更要为父亲洗冤。”苏瑶语声铿锵,字字如钉,“李默是当年关键证人,唯有找到他,方能拿到张承业走私铁证。只要你道出他的下落,过往恩怨暂且不论,我以医者操守立誓,更以苏鸿之女的身份立誓——保你活命。”

三皇子适时上前一步,龙章凤姿自带威严,语声沉肃:“沈昭远,苏姑娘之言,亦是本王之意。你若如实招供,本王愿为你作保,陛下必会从轻发落。”

沈昭远望着苏瑶澄澈却坚定的眼眸,又瞥了眼三皇子不容置喙的神情,终是松了口气,拧开瓷瓶倒出药粉。狱卒递过温水,他仰头灌下,片刻后,额角剧痛渐缓,眼神也清明了几分。

“李默未死。”沈昭远靠墙坐直,语声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,“当年张承业欲除他灭口,是老院判提前递了消息,让陈敬之将他救下,伪造了病故文书。但张承业始终不放心,遣人在江南追查五年,直至五年前,才彻底断了他的踪迹。”

“五年前发生了何事?”苏瑶追问,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中银针。

“五年前苏州府遭大水,三县被淹,哀鸿遍野。李默隐居的村落亦被冲毁,村民死伤无数,他也自此失踪。”沈昭远语声添了几分不确定,“但张承业的人查到,水退之后,有个与李默身形相仿的男子,带着个稚童去了杭州府,化名‘老陈’,开了家小药铺。”

“药铺名号为何?具体在杭州府何处?”苏瑶步步紧逼,眸中亮光大盛。

“不知。”沈昭远摇头,语声渐低,“张承业的人尚未查到具体方位,便被我父亲拦下了。我父亲虽遭张承业构陷,却也不愿他赶尽杀绝——李默终究只是个小吏,罪不至此。后来父亲离世,此事便不了了之。”

苏瑶凝望着他眼底,未见闪烁,遂抬声道:“伸手。”

沈昭远一怔,迟疑着将手伸出牢栏。苏瑶指尖轻搭其腕,指腹感受着他紊乱虚浮的脉象——气血亏耗之象尽显,却无说谎时常见的“脉急而促”。看来,他所言非虚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苏瑶收回手,语声冷冽,“我会为你求情,但你记住——若有半句虚言,纵是你逃到天涯海角,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。”

沈昭远望着她转身的背影,忽出声唤住:“苏瑶,听我一句劝——莫去找李默。张承业在江南的势力盘根错节,你此去,无异于羊入虎口。”

苏瑶脚步微顿,未回头,语声却字字清晰:“为父亲洗冤,纵是刀山火海,我亦一往无前。”

离了天牢,三皇子即刻遣人快马奔赴杭州府,追查化名“老陈”的药铺主。苏瑶则返回瑶安堂,将沈昭远之言悉数告知慕容珏。

“杭州府药铺……”慕容珏踱至案前,指尖轻叩桌面,陷入沉思,“我已传信杭州知府,让他暗中排查所有陈姓药商,尤其留意左撇子、眉心有痣者——老院判手札载过,李默是左撇子,眉心有颗黑痣。”

“还有一个孩子。”苏瑶补充道,“沈昭远说李默带着一个孩子,当年李默被贬时已经三十多岁,若那孩子是他的儿子,如今应该十五六岁了。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。”

就在这时,春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封密封的信件:“姑娘,门口有个卖花的小姑娘,说这封信是一位姓陈的老先生让她交给你的,还说‘盐铁账册,物归原主’。”

苏瑶心中一动,连忙接过信件。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,上面没有署名,只有一个简单的“陈”字。她拆开信封,里面是一张折叠的纸条,上面用苍劲的笔迹写着:“三日后巳时,杭州府西湖边,望湖楼,凭‘仁心’书签相见。”纸条的背面,画着一个简单的药铺招牌,上面写着“陈记药铺”。

“是李默!”苏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,“他知道我们在找他,主动联系我们了!”

慕容珏接过纸条,仔细看了看:“望湖楼是杭州府的知名酒楼,人多眼杂,他选在这里见面,应该是想避免被张承业的人察觉。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,说不定这是一个陷阱。”

“不管是不是陷阱,我都必须去。”苏瑶握紧手中的纸条,“这是为我父亲洗清冤屈的唯一机会。”

三皇子点了点头:“我让人安排一艘快船,你连夜赶往杭州府。我和慕容珏留在京城,稳住张承业,不让他察觉异常。同时,我会让杭州府的知府暗中派人保护你,确保你的安全。”

慕容珏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短剑,递给苏瑶:“这把剑名为‘青锋’,锋利无比,你带在身边防身。秦风会跟你一起去,他武功高强,能保护你的安全。”

苏瑶接过短剑,剑身轻盈,却透着一股寒气。她知道,这一次前往杭州府,必然充满了危险。张承业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李默落入她手中,一定会在半路设下埋伏。但为了父亲的清白,为了那些因盐铁案而死去的无辜之人,她别无选择。

当晚,苏瑶换上一身男装,扮成一个年轻的药商,与秦风一同登上了前往杭州府的快船。船帆升起,划破夜色,向江南方向驶去。站在船头,苏瑶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城轮廓,心中充满了坚定。她知道,这一次的杭州之行,不仅是为了寻找李默,更是为了揭开十年前旧案的真相,让那些罪恶之人,得到应有的惩罚。

快船在运河上疾驰,两日后便抵达了杭州府。杭州府果然名不虚传,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”,此时虽已入秋,但西湖边的柳树依旧翠绿,湖面波光粼粼,画舫穿梭,一派江南水乡的旖旎风光。苏瑶与秦风找了一家靠近西湖的客栈住下,暗中观察望湖楼的地形。

望湖楼位于西湖的北岸,临湖而建,共有三层,是杭州府最繁华的酒楼之一。每日巳时,楼内宾客满座,南来北往的商人、文人墨客齐聚于此,饮酒作乐,吟诗作对。李选在这里见面,确实不易引起怀疑。

第三日巳时,苏瑶带着“仁心”书签,独自一人来到望湖楼。秦风则乔装成一个茶博士,在楼内暗中保护。苏瑶刚走进望湖楼,就有一个店小二上前招呼:“客官,您是要靠窗的位置吗?”

苏瑶不动声色地拿出书签,在店小二面前晃了一下。店小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连忙道:“客官这边请,您的朋友已经在楼上等您了。”

跟着店小二走上三楼,苏瑶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身穿灰色的粗布衣衫,面前摆着一壶茶,正望着窗外的西湖出神。老者眉心有一颗明显的黑痣,左手握着茶杯,正是左撇子。

“李伯父?”苏瑶试探着开口。

老者缓缓转过身,当看到苏瑶时,眼中闪过一丝激动,随即又化为浓浓的悲痛:“是……是瑶儿吗?你长得真像你父亲……”

苏瑶再也忍不住,眼泪夺眶而出:“李伯父,我父亲他是被冤枉的!您一定要为他作证!”

李默连忙起身,拉住苏瑶的手,他的手粗糙而温暖,带着常年握算盘留下的厚茧:“孩子,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当年若不是我胆小怕事,没能站出来为你父亲作证,他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。这些年,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,若不是老院判劝我‘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’,我早就去京城为你父亲喊冤了!”

苏瑶擦干眼泪,坐在李默对面:“李伯父,当年的漕运密账还在吗?那是证明我父亲清白的关键证据。”

李默点了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的小包,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:“这就是当年的漕运密账,上面详细记录了张承业与盐商勾结,走私盐铁的数量、路线和分赃情况。当年我被贬前,偷偷将密账抄录了一份,藏在身上,才得以保留下来。”

苏瑶打开包裹,里面是一本线装的小册子,上面的字迹正是李默的笔迹,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日期、数量、经手人,甚至还有张承业的签名。有了这本密账,就能直接证明张承业走私盐铁的罪行,进而为父亲洗清“通敌叛国”的冤屈。

“太好了!有了这本密账,我父亲的冤屈终于可以洗清了!”苏瑶激动得手都在颤抖。

就在这时,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,伴随着店小二的惊呼:“你们是什么人?不能上去!”

李默脸色一变:“不好!是张承业的人!他还是发现了!”

苏瑶连忙将密账藏入怀中,拔出腰间的青锋剑:“李伯父,你从后门走!我来挡住他们!”

“不行!他们是冲我来的,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!”李默固执地摇头,“当年我已经对不起你父亲,不能再对不起你!”

就在这时,秦风从楼梯口冲了上来,手中握着一把长刀,身上已经溅了不少血迹:“姑娘,快走!张承业派了五十多个高手,我们挡不住了!”

苏瑶知道事态紧急,拉起李默就往三楼的后门跑去:“李伯父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!我们先离开这里,再想办法为我父亲翻案!”

后门通往西湖边的码头,那里停着一艘小船,是三皇子安排的接应船只。苏瑶拉着李默刚跑到码头,就看到十几个黑衣人手提长刀追了上来。秦风挥舞着长刀,挡住了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,却被后面的人趁机划伤了手臂。

“秦风!”苏瑶惊呼一声,从袖中取出银针,挥手向黑衣人的穴位射去。几根银针精准地射中了前面几个黑衣人的膝盖,他们惨叫一声,跪倒在地。

趁着这个间隙,苏瑶拉着李默跳上小船,船夫立刻划动船桨,小船向西湖中心驶去。黑衣人见状,也跳上几艘早已准备好的快船,在后面紧追不舍。

西湖之上,小船与快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。苏瑶站在船头,不断用银针射向后面的快船,干扰船夫的划桨。秦风则握着长刀,警惕地看着逼近的黑衣人。李默坐在船中,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刀,紧紧握在手中,虽然年迈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
就在这时,一艘官船从西湖的另一边驶来,船头站着杭州府的知府,高声喝道:“住手!本官在此,谁敢放肆!”

黑衣人们看到官船,顿时慌了手脚,想要转身逃走。但官船上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好了,一阵箭雨射下,黑衣人们纷纷中箭落水。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,跳入湖中逃走了。

杭州府知府登上小船,向苏瑶拱手道:“苏姑娘,让您受惊了。三皇子殿下早已吩咐过,卑职一直在此等候接应。”

苏瑶松了一口气,向知府道谢:“多谢知府大人相救。”

李默看着渐渐远去的岸边,眼中充满了感慨:“没想到,我躲了十年,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,面对那些罪恶。但这一次,我不会再退缩了。我要亲手将张承业的罪行公之于众,为你父亲,也为那些因盐铁案而死去的人,讨回公道!”

苏瑶望着李默坚定的眼神,心中充满了感动。她知道,有了李默和这本漕运密账,父亲的旧案很快就能翻案。但她也清楚,张承业绝不会善罢甘休,回到京城后,等待她的,将是一场更加凶险的较量。

小船在官船的护送下,缓缓向码头驶去。西湖的湖面依旧平静,阳光洒在湖面上,泛起金色的波光。苏瑶握紧怀中的密账,心中充满了坚定。她知道,这场为父亲洗冤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而她,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
回到客栈后,苏瑶让秦风为李默安排了一个隐秘的住处,又让人快马将密账的副本送往京城,交给三皇子和慕容珏。她自己则留在杭州府,等待京城的消息。她知道,三皇子拿到密账后,一定会立刻向陛下奏报,张承业的末日,即将来临。

然而,她没有想到,张承业的动作比她想象的更快。就在她送走密账副本的第二天,京城传来消息:张承业以“勾结逆党”为由,查封了瑶安堂,将春桃和瑶安堂的学徒全部抓入大牢,扬言要“彻查瑶安堂与盐帮余孽的勾结”。

“张承业这是狗急跳墙了!”秦风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,“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,想用瑶安堂的人来要挟姑娘!”

李默脸色凝重:“瑶安堂是你父亲的心血,也是你在京城的根基。张承业查封瑶安堂,不仅是为了要挟你,更是为了销毁证据,阻止我们为你父亲翻案。我们必须立刻返回京城,否则春桃他们会有危险!”

苏瑶眼中闪过一丝冷冽。张承业果然够狠,竟然拿春桃和学徒们来要挟她。她知道,自己不能再等了,必须立刻返回京城,与张承业正面交锋。

“秦风,立刻安排快船,我们连夜返回京城!”苏瑶沉声道,“张承业想跟我玩狠的,我奉陪到底!”

当晚,苏瑶、李默和秦风登上了返回京城的快船。船帆升起,划破夜色,向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苏瑶站在船头,望着漆黑的夜空,心中充满了怒火与坚定。张承业,你查封我的瑶安堂,抓我的人,这笔账,我会一笔一笔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!

快船在运河上日夜兼程,四日后终于抵达了京城。刚靠岸,就看到慕容珏派来的人在码头等候:“姑娘,慕容大人让小人转告您,张承业已经将春桃姑娘他们押到了刑部大牢,扬言三日后就要问斩,罪名是‘勾结盐帮余孽,谋害朝廷命官’!”

“什么?”苏瑶脸色一变,“他竟然敢擅自定案,要斩春桃他们?”

“张承业仗着有二皇叔撑腰,在朝中一手遮天,刑部尚书也是他的人,自然敢为所欲为。”来人焦急地说道,“慕容大人和三皇子殿下正在宫中和陛下据理力争,但陛下被二皇叔和张承业蒙蔽,暂时还没有松口。”

苏瑶知道,不能再等了。三日后春桃他们就要问斩,她必须在这之前,将张承业的罪行公之于众,救出春桃他们。

“秦风,你带李伯父去三皇子府,让三皇子保护好他。”苏瑶沉声道,“我现在就去刑部大牢,见春桃他们一面,同时想办法拖延时间。”

“姑娘,刑部大牢守卫森严,张承业又下了命令,不让任何人见春桃姑娘他们,您去了也进不去啊!”来人提醒道。

“我有办法。”苏瑶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牌,这是当年太医院院判送给她的,凭这枚金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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