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栀意这边搀扶着向羽去医务室的时候，留在训练场继续训练的士兵们都在暗自八卦刚刚的事情。
只见刘江和王博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——有戏！这绝对有戏！
“听见没听见没？”刘江激动地用气声说，“羽哥说‘有点疼’！那语气，啧啧，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！”
“出息了啊羽哥！”王博也一脸“磕到了”的表情，“这时候不装冰山了？知道示弱了？我就说沈栀意这招‘以退为进’比啥都管用！”
刘江点点头，随后接着话茬说道，“羽哥刚才明显是让着赵子武，不然哪能被偷袭到？”
医务室里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。王军医因为去接收新到的药物，此刻并没有在屋里。
小护士正低头整理药品，看到沈栀意扶着向羽进来，眼睛瞬间亮了。
这对可是她私下里磕了好久的cp，整个兽营谁不知道这俩新兵尖子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。
“哎呀，这不是向羽同志和栀意吗？怎么了这是？”小护士放下手里的东西，连忙迎上来，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臂上转了一圈。
只见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。
“他被人用阴招打到肋侧了，麻烦你看看。”沈栀意扶着向羽在检查床上坐下，语气还有些急切。
“好嘞！”小护士麻利地戴上手套，“向羽同志！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。”
向羽依言照做，露出肋侧那块醒目的淤青。
小护士检查的时候，沈栀意就站在旁边，眼神一直盯着那块伤处，满满的都是担忧。
“还好只是软组织挫伤，没伤到骨头和内脏，”小护士松了口气，开始准备药膏和纱布，“不过这一下挺狠的，估计得疼好几天，最近别做剧烈运动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向羽低声道。
小护士一边涂药膏，一边忍不住打趣。
“我说向羽同志啊，你这可是头回在对抗里吃亏吧？还是被沈栀意亲自送过来的，这待遇可以啊。”
向羽没说话，只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沈栀意。沈栀意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嘴硬。
“他是我班战友，受伤了我送他来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“是是是，应该的，”小护士笑着点头，眼神却在两人之间流转，“不过你刚才那着急的样子，不知道的还以为……”
“护士小美女！麻烦你快点处理吧。”沈栀意打断她，耳根更红了。
小护士见好就收，很快处理好了伤口，叮嘱道。“每天过来换一次药，这几天别吃辛辣刺激的，多休息。”
“知道了，谢谢。”沈栀意扶着向羽站起来。
“我自己能走。”向羽尝试着站直身体，虽然还是有点疼但比刚才好多了。
“别逞强。”沈栀意坚持扶着他，“我送你回宿舍休息。”
向羽没再拒绝。两人慢慢走出医务室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，拉出两道挨得很近的影子。
“刚才……”向羽开口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“刚才什么都别说了，”沈栀意打断他，声音很轻，“好好养伤。赵子武那边，我会跟班长反映的。”
向羽看着她，沉默了几秒，然后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这声“嗯”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疏离，带着一丝难得的顺从。
沈栀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她侧过头，正好对上向羽看过来的目光。
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和冰冷，反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，还有一丝她不敢确定的温柔。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，没有说话，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流淌。
之前那道坚不可摧的冷战壁垒，在刚才的意外和此刻的沉默中，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远处的树荫下，刘江和王博扒着树干，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。
“成了成了！我就说嘛！”王博兴奋地搓手，“这波不亏！虽然羽哥受了点伤，但这关系不就缓和了吗？”
“什么叫不亏？”刘江拍了他一下，“不过话说回来，沈栀意刚才那心疼的样子，我要是羽哥当场就得化了。”
“你说，他们俩回宿舍会不会……”
“闭嘴！少想那些有的没的！”刘江嘴上呵斥着，眼里却闪烁着同样的八卦光芒。
阳光正好，微风不燥。向羽和沈栀意慢慢走着，步伐不快，却异常和谐。
肋下的疼痛还在提醒着向羽刚才的冲突，但更多的，是沈栀意手心传来的温度，和她那句带着心疼的“别逞强”。
他想，这场冷战，或许真的快要结束了。
而沈栀意心里也清楚，所谓的“融冰计划”早已在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彻底崩塌，她所有的冷静和算计，在他疼得皱眉的瞬间，都变成了最真实的在意。
有些感情，从来都不需要刻意设计。当它真正浮现时，任何计划都显得多余。
至于赵子武的“交代”来得不算晚，却也不算早。
第二天早操结束，班长洪亮把全班人叫到宿舍楼下的空地上，脸色依旧带着昨天的铁青。
赵子武站在队伍前面，低着头，军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，但那紧绷的肩膀和僵硬的脊背暴露了他并不情愿的心情。
“昨天的事，大家都看在眼里。”洪亮的声音像闷雷，在清晨的空气里炸开，“赵子武，你自己说该怎么着？”
赵子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瓮声瓮气地开口。
“报告班长，昨天搏击对抗，我……我动作失当，伤到了向羽，我向他道歉。”
这话说得不痛不痒，既没提“阴招”，也没说“故意”，更像是把责任推给了“动作失当”。
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，刘江忍不住跟王博咬耳朵。
“听听这话说的，‘失当’？我看是‘相当失当’！这道歉还不如不说呢，太没诚意了！”
王博也点头，表示认可。
“就是，估计是被班长逼的。你看他那样子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又好像憋着一肚子火。”
沈栀意站在队伍里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随即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向羽，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，只是扶着肋侧的手，似乎又用力了些。
看来昨天的伤确实不轻。
“失当？”沈栀意忍不住开口，声音清亮。
“赵子武，你那是失当吗？搏击对抗明令禁止绊腿和攻击脆弱部位，你那两下子，是明晃晃的阴招！向羽是让着你，不然你觉得你能近得了他的身？”
这话像一记耳光，狠狠扇在赵子武脸上。
只见赵子武他
猛地抬起头，眼睛通红地瞪着沈栀意，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“沈栀意，你别太过分！我已经道歉了，你还想怎么样？”
“我想怎么样？”沈栀意往前走了一步，眼神锐利，“我想让你认清楚，输了就是输了，用阴招赢来的不是面子，是丢人！你丢的是咱们班的脸，是你自己的骨气！”
“你！”赵子武被噎得说不出话，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够了！”洪亮沉声喝止，随后说道。
“沈栀意，归队！赵子武，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。罚你负重越野十公里，中午之前回来，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，深刻反省！”
“是！”赵子武咬着牙应道，声音里满是不甘却不敢再反驳。
洪亮的目光扫过全队，最后落在向羽身上。“向羽，你没事吧？需要休息就说一声。”
向羽摇摇头，声音依旧有些低沉。“没事，班长。训练照常。”
“行，”洪亮点点头，“都记住了，咱们是战友，是兄弟，对抗是为了提高，不是为了结仇！谁要是再敢玩阴的，别怪我不客气！解散！”
队伍散开，大家三三两两地往食堂走，路过赵子武身边时，都下意识地绕开了些。
他站在原地，像个孤家寡人，看着沈栀意和向羽虽然还是中间隔着个人的距离。但并肩走着时，他眼神暗得可怕。
“你说赵子武这事儿，能翻篇吗？”王博跟在后面小声问着刘江。
只见刘江叹了口气，“悬。这小子一根筋，现在估计把沈栀意和羽哥都记恨上了。不过也活该，谁让他使阴招呢。”
“也是，”王博点点头，“不过我更关心的是，羽哥和沈栀意这关系，啥时候能彻底破冰啊？刚才沈栀意帮羽哥说话那劲儿，多带感！”
“急啥，”刘江嘿嘿一笑，“这不是已经有进展了吗？昨天沈栀意还扶着羽哥去医务室呢，今天又帮他怼赵子武，这趋势，稳了！”
而此刻的食堂里气氛有些微妙。
沈栀意打好饭，犹豫了一下还是端到了向羽对面的空位上。
那是她以前常坐的位置，冷战开始后就一直空着。
向羽抬起头，看了她一眼，没说话，只是默默地低头吃着饭，随后将自己的例汤拿出来放在桌子中间。
这一个小小的动作，让沈栀意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。
随后她坐下来假装自然地扒拉着米饭，却没什么胃口。
“你的伤……”她犹豫了半天，还是开了口，“今天感觉怎么样？要不要再去医务室看看？”
向羽咽下嘴里的饭，淡淡道。“没事，死不了。”
简短的一句话，听不出情绪。
沈栀意有点挫败，又有点松了口气——至少，他回应了。没有像之前那样和自己继续冷着较劲了。
“那就好，”沈栀意点点头，随后又补充了一句，“药膏记得按时涂，别碰水。”
向羽“嗯”了一声，没再多说。
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吃着饭，中间隔着沉默，却又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子上，映出两道不算亲密却也不再疏离的影子。
午后的食堂，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远处模糊的谈笑，将他们包围在这片心照不宣缓慢回暖的小天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