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哥从小门离开后,两位客人便进了门。
钟冥和祝平安谁也没起来,只自顾自地继续品茶。
段父看到这个情况,脸上的嫌弃之色更甚,却还是压下了性子率先开了口:
“钟老板、祝老板,您二位真是悠闲啊。”
钟冥直视着段父,随后露出了一个笑来:
“二位搞这么大的阵仗,难道就只为和我们闲聊吗?”
“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。”
见钟冥如此直接,段父也不装了:
“我这次来呢是我们老爷子的意思。”
“犬子段睿之前对您多有得罪,我们是来替他登门道歉的。”
“今天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,还请您一定笑纳。”
段父说完后,也不等钟冥回话,直接对着门外招招手。
没一会儿的功夫,几个箱子就摆到了钟冥的面前。
而这些箱子里,装的都是钱。
钟冥看着那些打开的箱子,终于明白了段父所说的‘诚意’是什么了。
这是准备拿钱直接砸他啊。
别说,还怪质朴的。
要说这年头,大多数人已经很少会用到大量的现金了。
如今几十箱现金就这么摆在钟冥的面前,着实是有些闪瞎人的眼啊,还真就比冰冷冷的数字看着更带劲。
段父段母互相对视了一眼,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鄙夷。
自己那位儿子平时总是搞得多了不起一样,没想到竟然会栽到这样的小人物手里,还被警察查上了家门。
好在整个对接环节都是段瑞的助理安排手下人经手,不然还真麻烦呢。
那位手下已经被警察押走了,碍于没有证据,段睿暂时安全了。
按说这不过就是桩小事。
可自己家那位老爷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,竟然就气得把段睿打进了医院。
儿子被打成了那样,老爷子还让他们两口子亲自上门来给钟冥赔礼道歉。
一个市井小民而已,段父哪里愿意。
“爸,我看道歉就不用了吧,也太给他脸了。”
“我好歹是您的长子,他一个小辈哪里受的起。”
“闭嘴!”
段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,眼神里竟然带上了杀气。
“我吩咐的事,你们照做就好。”
段父段母没办法,两人商量了一下,就决定用钱来处理这个事。
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,谁又能拒绝一百万现金的诱惑呢。
可令他们两人没想到的是,钟冥却开口拒绝了。
“钱的话就算了,无功不受禄。”
“至于您说的道歉嘛……我不接受。”
钟冥说完,直接伸手指向了门外,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。
段母不可置信:
“钟老板,这可是一百万,您就不再考虑考虑?”
“不考虑了。”
钟冥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:
“主要我怕你们这钱来路不正,万一是个什么赃款,我这不是就成了洗钱的嘛。”
段母此时已经生气了。
好在段父到底还记得自己父亲说的话,没敢再和钟冥起什么正面冲突。
“既然钟老板已经决定好了,那我们夫妻二人就不打扰了。”
段父说完后,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,随后就带着人离开了。
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了怀安镇,祝平安看着最后一辆车消失在路口,这才对钟冥说道:
“师哥,段家长子和长媳,怎么一脸破败相啊。”
钟冥靠在门边思索良久,最后冒出这么一句:
“平安啊,你说我要真弄一帮穿西装打领带的抬棺材,是不是也挺不错的?”
……
段家父母离开后没过两天,钟冥就接到了刑警郑常打来的电话。
“目前有证据的,就只查到了段睿的一个手下。”
“对方已经交待了,就是他看你不痛快,所以自作主张办的这个事。”
对于这个结果,钟冥早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如果单用这么个事就能把段家长孙弄进监狱,那只能说明段家的气运是真的完了。
“好的,麻烦郑警官了。”
钟冥又和郑常闲聊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。
之后的日子又回归了正常。
这天下午,钟冥三人正坐一块喝茶吃点心,白事店的店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。
这一下力道不小,门打在了墙上,连玻璃都震了两下。
钟冥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,抬头一看就赶紧站了起来。
“牛伯?这是怎么了?”
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牛老道和他的徒弟于源。
一向精神的牛老道,此时显然喝多了,正趴在于源的背上,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。
一米九几的牛老道又高又壮,于源背着他进来,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,看起来十分的轻松。
于源进门后,将牛老道扔到了一旁的摇椅上。
祝平安上前看了看,随后转头看向于源:
“这是什么情况?”
于源白眼一翻,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。
“我师父失恋了,让那二十多岁的小女友给甩了。”
“要说那位也是着急了点,跟我师父说相亲了一个看着顺眼的,说是下个月就准备领证了。”
“我师父从昨天上午就开始喝,喝到了今天,我都怕他把自己给喝没了。”
“这不嘛,头一个多小时前开始抱着我大腿,非说要过来找你们两。”
“我实在弄不了他了,就把人带过来了。”
牛老道交小女友的事,钟冥和祝平安是早知道的。
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,可一旁的陈哥听着,眼中却闪出了八卦的精光。
趁着钟冥去给牛老道盖衣服,陈哥拉着于源把情况问了一遍。
于源也是个不藏事的,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师父的恋爱史就说了起来。
“我师父啊晚节不保,这么大的人了,喜欢上了一个二十多的小姑娘……”
于源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。
听得陈哥一会“哟”,一会“哎呀”,一会“真没想到”。
祝平安无奈摇了摇头,起身去对面小店,给牛老道买八宝粥去了。
又过了一会儿,牛老道总算是能睁眼了。
当他看到钟冥后,拉着他的手就哭了起来。
等他哭够了,直接擤了把鼻涕,随后便说出了一定要来找钟冥的原因。
“大冥啊,我感觉这回我可能挺不过去了。”
“你牛伯我这回受的是情伤啊,这算是内伤。”
“我要是真不行了,你就给我埋你师父旁边吧。”
“到时你可得给我办得体体面面的,那纸钱还有那元宝必须得多烧啊……”
钟冥听着这位底气十足的声音,认命般地点着头:
“嗯嗯嗯,好好好,回头给您埋我师父旁边啊。”
……
牛老道这一闹,就闹了好几个小时。
硬是拉着钟冥,把自己的后事里里外外地都给嘱咐了一个遍。
待到钟冥把二人送走时,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。
陈哥听了一下午的八卦,心满意足地准备下班。
“下班下班,回家吃饭去喽。”
三人正一块往外走时,一辆电动车猛地停到了他们面前,吓了三个人一跳。
开电动车的那人显然有些急。
才将将把车停住,便声音嘶哑地对着钟冥开了口:
“钟老板,我儿子他……他没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