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头豪猪见一击不成,像是被惹毛了,又发动了好几次冲撞。
秦闲就在这一次次的冲击里,逼着自己去习惯那种要把人撕开的剧痛。
他从一开始的满地打滚,慢慢变得有了点样子。
格挡、卸力、侧身……身体的本能,被他压榨到极限。
那头铁头豪猪看半天都拿不下他,气得仰头发出了一声暴躁的嘶吼。
它全身的肌肉猛地鼓胀起来,体型都大了一圈,一条条青筋跟小蛇似的在黑皮下游走。
这是血气升腾的征兆!
这畜生,狂暴了!
它的速度和力量,都拔高了一个档次!
“糟了!”
兽栏外的凤舞脸色大变,她真没想到这头一星灵兽会被逼到这个份上。
一道黑色的影子猛地窜过,秦闲只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怖力量砸在胸口。
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有效的防御。
“噗——”
一大口血雾喷了出来,他整个人狠狠地撞飞,砸在后面的精铁栅栏上。
“哐当”一声闷响后,他才滑落在地。
天旋地转。
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噪音。
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,好像都被这一下给撞散了架。
那头铁头豪猪一击得手,显得特别兴奋。
它甩了甩猪头,鼻孔里喷出两股滚烫的白气。
它又一次蹬开四蹄,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,朝着刚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秦闲,又冲了过来。
那根冒着黑光的尖角,在太阳底下划出了一道死亡的直线。
目标,正是秦闲的心脏!
“要死了!”
秦闲眼前一阵阵发黑,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。
他能清楚地看到那根独角在自己眼睛里飞快地变大。
死亡的阴影,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。
“不!”
“我才刚刚开始!”
“我不能死在这里!”
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在他心里疯狂地吼叫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他丹田深处,那门一直被动运转的《荒天锻体诀》,像是被这股死亡危机刺激到了,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鸣!
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,一股崭新的、蛮横的力量,也跟着冒了出来!
“给老子……滚开!”
秦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。
他凭着本能抬起右臂,用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,横在了心脏前面。
“咔嚓!”
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。
铁头豪猪的独角,结结实实地顶在了他的右臂小臂上。
恐怖的冲击力,让他的整条右臂拧成了麻花,臂骨碎成了好几截!
但他终究是……挡住了!
秦闲的身体被这股巨力推得往后滑了好几米,在地上犁出一条深沟才停下。
他整个人瘫在地上,右臂软趴趴地垂着,血一下子就染红了袖子。
而那头铁头豪猪,好像也傻眼了。
它想不通,这个弱小的人类,为什么还没死。
兽栏外。
凤舞捂着嘴,一双灵动的眼睛瞪得溜圆。
刚才那一刻,她差点就出手了。
可她看到了什么?
他……他用一条胳膊,硬接了狂暴状态下一星灵兽的致命一击?
他没死!
他居然还活着!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秦闲大口地喘着气,剧痛让他快要晕过去,但《荒天锻体诀》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修复他的身体。
断掉的臂骨那里,一股股热流在涌动,酥麻的痒和剧痛混在一起。
他能感觉到,自己的骨头、经脉、血肉,正在破而后立,飞快地重组,变得比之前……更硬!
他咬着牙,用没事的左手撑着地,晃晃悠悠地,又一次站了起来。
虽然右臂暂时废了,但他整个人的气势,不但没有变弱,反而因为功法的失控而节节攀升!
那头铁头豪猪晃了晃脑袋,再次用凶狠的目光锁定了它。
“还……还要继续?”
凤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担心还是震惊了。
“继续!”
秦闲咧开嘴,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,笑得有点吓人。
他不能停。
他能清楚地感觉到,自己体内的某个瓶颈,就在刚才那一下,被撞出了一丝裂缝!
“吼!”
铁头豪猪又冲了过来。
这一次,秦闲没有再傻乎乎地硬扛。
他只有一条左臂能用。
他双腿微微弯曲,稳住下盘,在豪猪撞过来的一刻,猛地向左边一闪!
“砰!”
豪猪的身体几乎是擦着他的衣服撞了过去。
秦闲抓住机会,用完好的左手肘,狠狠地砸在了豪猪的腰上!
力道不大,但这却是一个信号。
一个从被动挨打,到主动还手的信号!
“砰!砰!砰!”
小小的兽栏里,战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秦闲不再是那个只能挨打的沙包。
他一次次地闪躲,一次次地在豪猪身上留下不痛不痒的攻击。
他被撞飞,然后爬起来。
再被撞飞,再爬起来。
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成了烂布条,浑身是血。
但他眼里的光,却越来越亮。
他能感觉到,瓶颈上的裂缝,越来越大了!
站在兽栏外的凤舞,已经彻底看傻了。
她张着小嘴,看着那个在泥和血里打滚的身影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。
这家伙……是个怪物吗?
终于。
在不知道第几十次冲撞落空后,那头铁头豪猪停了下来。
它喘着沉重的粗气,看着那个虽然摇摇晃晃、却依然站得笔直的人类,那双通红的小眼睛里,第一次……流露出了害怕。
它怕了。
它被一个炼气一层的“食物”,用最纯粹的意志力,给磨怕了。
秦闲也累得像条死狗,但他依旧站着。
就在这时。
“咔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、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,从他丹田深处传来。
那道坚固的瓶颈,碎了!
一股暖流涌遍全身,所有的疲惫和伤痛好像都被冲走了。
炼气期,二层!
“今天,就到这里吧。”
凤舞的声音响了起来,她打开兽栏的门,快步走了进来。
秦闲腿一软,一屁股坐在地上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
“给你。”凤舞递过来一个粉色的兔子药瓶,就是之前给他的那瓶。
秦闲伸出颤抖的左手,却连个药瓶都拿不稳。
凤舞见状,叹了口气,干脆蹲下来,一把抢过药瓶,倒出丹药,粗鲁又小心地塞进他嘴里。
然后,她又拿出自己的药膏,用手指沾了,直接涂在他身上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上。
清凉的感觉传来,疼痛感顿时轻了不少。
“我对你确实有所改观了,你真的很不错!”
凤舞眼睛直直的看着他,忍不住问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要这么拼命?”
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师弟,身体里好像住着一头疯子。
秦闲抬起头,那张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脸上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“因为,我不想再死一次了。”秦闲看着远方,轻声说。
凤舞愣住了。
她从秦闲的眼神里,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。
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师弟,似乎,藏着很多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