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 萤火谷的约定灯
萤火谷藏在两座青山的夹缝里,谷里的空气总带着潮湿的草木香。刚走进谷口,就看到无数绿色的光点在林间浮动,像撒了一把会飞的星星——那是萤火虫,只是比寻常的更亮,尾端的光芯像颗小小的绿灯,照得周围的草叶都泛着淡绿的光晕。
“这些是‘记约萤’,”向导——一个穿着草编背心的谷民,手里提着个竹笼,笼里也装着几只萤火虫,“它们能闻到‘约定’的味道,不管是口头说的,还是记在心里的,只要够真,它们就会围着转,把约定照得亮亮的,免得被人忘了。”他打开竹笼,萤火虫立刻飞了出来,在我们周围打了个圈,像在打量我们心里藏着多少约定。
星络最先被萤火虫围住,十几只记约萤在她头顶盘旋,尾端的绿光组成一个小小的星图,正是她在星语林许下的“让所有精神波和谐共振”的模样。“它们记得!”星络惊喜地睁大眼睛,伸手想去碰,萤火虫却不躲,反而在她指尖上轻轻停了停,绿光更亮了些。
星羽的萤火虫来得更热闹,几十只聚在她的琴弦周围,绿光随着琴弦的震动忽明忽暗,像在为她伴奏。有几只胆大的,甚至停在琴码上,把琴弦都染成了淡绿色。“是和星语木的约定吗?”星羽轻声问,话音刚落,萤火虫突然散开,组成一串流动的音符,像在点头应和。
我的萤火虫来得最晚,也最少,只有三只,在我脚边慢慢飞,绿光淡淡的,像怕惊扰了什么。向导说:“这说明你心里的约定藏得深,得遇到能触发的东西才会亮。”他指着前方一片开满白色小花的草地,“去那边看看,那里的‘记约草’能帮萤火虫把约定显出来。”
走到草地中央,果然,那三只萤火虫突然亮了起来,绿光变得像小灯笼。它们飞着飞着,渐渐组成一个模糊的轮廓——是“新芽号”的剪影,周围还围着几颗小星星,正是我在镜花原看到的、星舰身后跟着无数伙伴的画面。“原来这就是你藏的约定,”向导笑着说,“想带着大家一起走,却不好意思说出口。”
谷深处有片“忘约潭”,潭水是墨绿色的,水面上漂浮着一些黯淡的萤火虫,尾端的光芯几乎不亮,像快要熄灭的烛火。“这些是‘失约萤’,”向导指着它们,语气有点沉,“是被人忘了的约定变的。你看那只,”他指着一只翅膀破损的萤火虫,“以前是对姐妹约定一起去共生之源,后来姐姐走丢了,妹妹也忘了这事,它的光就暗了。”
星络蹲在潭边,伸手想摸摸那只破损的萤火虫。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时,萤火虫突然亮了一下,绿光里竟浮现出半块玉佩的影子——和我们在潮汐岛捡到的那半块一模一样!“是……那艘探索舰的约定?”星络惊讶道,“它们还没忘!”
向导点点头:“约定这东西,只要有一方还记得,萤火虫就不会彻底熄灭。说不定哪天,那另一半玉佩的主人来了,这只萤火虫的光就会亮起来。”
我们在忘约潭边放了些“记约草”的花粉,据说能给失约萤补充能量。看着那些黯淡的萤火虫慢慢亮起一点微光,心里突然暖暖的——原来就算被忘了,约定也会像种子一样,在某个角落悄悄等着被唤醒。
离开萤火谷时,向导送给我们每人一个小小的萤火虫灯笼,里面装着三只记约萤。“它们会跟着你们,”他说,“遇到新的约定,就会多一只;完成了旧的约定,光就会亮一分。等你们回到共生之源,把灯笼挂在共生树上,树就会根据光的强弱,结出不同颜色的果子,记录你们守住了多少约定。”
往谷外走时,无数萤火虫在我们周围飞舞,像在送行。它们组成一条绿色的光带,从谷口一直延伸到远方,像在为我们指引方向。回望萤火谷,整个山谷都在发光,像个装满了约定的宝库,每只萤火虫都是一盏灯,照亮着那些说过的话、许过的诺。
“下一站是‘回音涧’,”星络看着导航,那里的坐标泛着淡淡的回声波纹,“听说那里的水声能把藏在心里的约定‘喊’出来,让自己听得更清楚。”
星羽提着萤火虫灯笼,里面的绿光映着她的笑脸:“有这些小灯笼照着,再深的约定也能被自己听见吧。”
星舰升空时,萤火谷的绿光在下方铺成一片绿色的星海,像无数双眼睛在说“要守住约定呀”。我摸着手里的灯笼,感受着里面微弱却坚定的光芒,突然明白:所谓“约定”,不只是和别人的承诺,更是和自己的约定——答应自己要走的路,要守护的人,要完成的梦。而这些萤火虫,不过是帮我们把心里的话,变成了看得见的光,提醒我们:别忘啦,你说过要去那里的。
灯笼里的记约萤轻轻颤动,像在应和着这个念头。我知道,它们会陪着我们,把每个约定都走成现实,让失约萤重新亮起,让萤火谷的光,照亮更多等待被记得的约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