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演武古境?”余小天睁开眼,眼中青意流转,气息沉静如水。
“那是祖神当年留下的一处试炼之地。”青萝解释道,“其内并非真实空间,而是一处精神幻境,模拟诸天万界各种环境与对手。在其中历练,虽无性命之忧,但所受创伤、精神消耗却与真实无异,是磨砺战技、检验道心、激发潜力的绝佳场所。”
她顿了顿,翡翠般的眸子看着余小天:“你之经历,多是被迫迎敌,于生死间寻求突破。虽能激发潜力,却也失之险峻,根基难免浮躁。演武古境,可让你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,系统地锤炼自身,将所得传承融会贯通。”
余小天心中了然。他之前的突破,确实大多是在生死压迫下完成,虽然实力增长迅速,但对力量的精细掌控和不同情境下的应变,确实有所欠缺。这演武古境,正是弥补短板的绝好机会。
“晚辈愿往!”他毫不犹豫地应道。
青萝满意地点点头,玉手轻挥,一道翠绿色的光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,门内光影流转,看不真切。
“古境之中,共有九重关卡,对应不同境界与考验。你且记住,胜负并非唯一标准,领悟与成长更为重要。量力而行,不可强求。”青萝叮嘱道。
余小天郑重颔首,深吸一口气,迈步踏入了光门之中。
眼前景象瞬间变幻。他出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,头顶是毒辣的烈日,脚下是滚烫的黄沙,空气中弥漫着干燥与死寂的气息,灵气贵乏至极。
“第一重,荒芜绝灵域。考验:生存与灵力掌控。”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。
下一刻,脚下的沙地勐地翻涌,数十只由沙砾凝聚而成、散发着筑基后期气息的沙傀钻出,无声无息地向他扑来!
在这里,灵气稀薄,补充困难,任何一点灵力的浪费都可能导致后续无力。
余小天眼神一凝,并未立刻动用青木剑。他身形晃动,如同鬼魅般在沙傀的攻击间隙中穿梭,双指并拢,以指代剑,青木剑心丹力凝聚于指尖,精准无比地点在每一只沙傀的核心沙核之上!
噗噗噗!
沙傀纷纷溃散,重新化为黄沙。他的动作简洁、高效,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外泄。在这绝灵环境中,他对自身丹力的掌控,被逼迫到了极致。
第一重关卡,轻松渡过。
场景再变。他出现在了一片原始雨林,这里生机勃勃,却也危机四伏。毒虫勐兽、诡异植物,甚至环境本身(如沼泽、毒瘴)都成为了敌人。考验的是在复杂环境下的应变与对生机之道的运用。
余小天青木剑出鞘,剑光不再仅仅是锋锐,更带着一股滋养与安抚的力量。他并非一味斩杀,时而以剑气催生藤蔓困敌,时而引动草木生机驱散毒瘴,甚至能与一些灵智稍高的妖兽进行简单的沟通,避开不必要的战斗。他将从青萝那里学到的“道法自然”运用到了实战之中。
第二重,渡过。
第三重,是一片烈焰地狱,考验对极端环境的抵抗与属性转换。
第四重,是寒冰深渊,考验意志与对生机的坚守。
第五重,是雷霆绝域……
第六重……
每一重关卡,环境与对手都截然不同,考验的侧重点也各不相同。余小天在其中经历了无数次的“死亡”与“重生”,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绷状态。他的战斗技巧越发纯熟精炼,对青木剑心的运用也更加变幻莫测,时而如春风化雨,滋养万物;时而如雷霆一击,斩破虚妄;更能在绝境中引动《混沌青莲说》道韵,化腐朽为神奇。
他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,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。金丹后期的修为被彻底巩固,并且向着圆满稳步迈进。
当他历经艰辛,终于踏入第九重关卡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。
没有敌人,没有险恶的环境。只有一片混沌未分、空无一物的虚无。而在那虚无的中央,悬浮着一道模湖的、散发着无尽生机与威严的青衣身影。
那身影背对着他,仿佛支撑起了整个混沌。
“第九重,道心之问。战胜……你自己。”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。
那青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,露出的……赫然是余小天自己的面容!只是那双眼睛,冰冷、空洞,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的“理”,却唯独没有“情”。
“唯道唯理,太上忘情,方可得证永恒。你,可愿?”冰冷的“余小天”开口,声音不带丝毫感情。
与此同时,无数幻象涌入余小天脑海:父母惨死的画面、青云宗覆灭的火海、铁山师兄壮烈殉道、柳萱姐姐重伤昏迷、玄诚子道长濒死、妹妹身负巨大秘密前途未卜……种种痛苦、悲伤、愤怒、执念,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道心。
而那冰冷的声音如同魔咒,诱惑着他:“斩断这一切,忘却这一切。可得大自在,可得大逍遥,可得无上力量,复仇,守护,皆在一念之间……”
这是心魔之劫!是对他道心最根本的拷问!
余小天脸色瞬间苍白,身体微微颤抖,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。那些画面,那些情感,是他一路走来的动力,也是他无法舍弃的羁绊。
斩断?忘却?
不!
他勐地抬起头,眼中虽然布满血丝,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:“道是无情却有情!若连至亲至爱都可抛弃,与顽石朽木何异?与那毁灭一切的‘墟’又何异?我所求之道,是守护之道,是生机之道!纵使前方荆棘遍布,纵使身死道消,此心……不改!”
“我之道,不在太上忘情,而在……问心无愧!”
轰!
在他吼出“问心无愧”四字的刹那,整个混沌空间剧烈震动!那冰冷的身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,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,消散于无形。
眼前景象再变,他已然回到了那片星光林地,盘坐在原地,仿佛从未离开。只是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,气息有些紊乱,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。
青萝的身影悄然浮现,看着他,翡翠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赞许:“恭喜你,通过了祖神的试炼。你的道心,已然无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