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玄踩在最后一段山路上,左脚陷进松动的土里。他没停,用力拔出来继续走。右臂垂着,手指僵硬,血从肩头流到肘弯,滴在地上。左手一直按着幽冥戒,里面装着铁牌和残符。
山路尽头是两块巨石夹成的门道。他抬头看,血刀门三个字刻在上方石壁上。守门弟子站在岗哨里,忽然站直了身子。
“有人回来了!”
那人冲旁边喊了一声,飞快跑下台阶。另一个弟子立刻点亮了门顶的红灯。光一闪,整座山门都亮了起来。
陈玄走到门前时,膝盖一软,差点跪倒。他用左手撑住石柱,喘了几口气。守门弟子认出是他,声音发抖:“是你?你真回来了?”
陈玄没说话,只把左手抬了一下。掌心里攥着那枚染血的铁牌。
守门弟子盯着看了两息,转身大吼:“快去通知执法长老!陈玄带回凭证了!”
不到半盏茶时间,两名黑袍长老从山门内疾步走出。他们身后跟着四个执事,全都带着灵阵盘。为首的长老低头查看陈玄手里的铁牌,又用灵识扫过残符,脸色变了。
“真是天剑门暗卫的信物。”
他抬头看向陈玄,声音低沉:“你伤成这样,怎么还能回来?”
陈玄喉咙动了动:“任务……完成了。”
长老沉默片刻,挥手下令:“启动护脉灵阵,先稳住他的经脉!再传医修过来!”
地面亮起红色纹路,一圈圈蔓延到陈玄脚下。暖流顺着双腿往上走,但他还是站不稳。有执事想扶他,被长老拦住。
“让他自己站着。这是他的路,别人帮不了。”
陈玄咬着牙,一点一点挺直腰。血还在流,可他已经不想躲了。他知道这些人正在看他,看一个从死路上爬回来的人。
又过了片刻,钟声响起。三长两短,是召集全体弟子的信号。
演武广场很快挤满了人。新来的弟子挤在前排,老弟子站在高处。所有人都看着入口方向。当陈玄被人用担架抬进来时,全场安静下来。
担架放在中央石台上。医修给他换了药,重新包扎肩膀。右臂打了固定符,暂时不能动。但他坚持要坐起来。
执事捧着一个木盒走上台。打开后,里面是一件赤纹黑袍和一块玉牌。
“今日册封仪式。”执事朗声道,“陈玄,奉命深入黑鸦寨,击杀天剑门暗卫一名,修复枯井封印阵法,取回敌方信物。经三位执法长老查验,任务属实,全部完成。”
台下一片哗然。
有人低声说:“那可是天剑门的杀手,据说能一刀劈开岩石。”
“他一个新人,怎么做到的?”
“亲眼看见他走进来,浑身是血,手里还抓着证据。”
执事继续念:“按血刀门规,此等功绩,赐‘血刀长老’称号,享议事之权,掌三堂调度令。”
话音落下,全场寂静。
几个年长弟子脸色难看,却没人敢开口反对。之前带头排挤陈玄的那个瘦高个低下头,不敢看他。
门主从主殿走出来,亲自接过玉牌。他走到陈玄面前,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。
“你本可以不来。重伤之下,藏身养伤才是常理。你为何非要回来?”
陈玄抬起头:“因为这是我的任务。”
门主点头,将玉牌递过去:“自今日起,你为我血刀门第七位血刀长老。若有不服者,可当场挑战。”
没人出声。
陈玄用左手接过玉牌。冰冷的石头贴在掌心,上面刻着他的名字。他慢慢站起来,接过赤纹黑袍披在肩上。衣服很重,压得伤口又开始渗血。
但他没有坐下。
台下数千人看着他。有人冷笑,有人皱眉,更多人只是沉默。直到一个年轻弟子突然喊出声:
“陈长老!”
这一声像打破了什么。紧接着,第二声、第三声接连响起。
“陈长老!”
“血刀不灭!”
呼声越来越大,最后汇成一片。那些曾嘲讽过他的人,此刻也只能站在人群中,看着他站在台上。
陈玄站在高台边缘,风吹起他的披风。他抬起右手——那只还不能动的手臂,一点点握紧拳头。
台下声音更响了。
就在这时,他感觉到幽冥戒轻轻震动了一下。不是错觉。戒指表面温度升高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