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：心理利用
安全屋的门被推开，严景行像一道被雨水浸透的影子，闪了进来。
“哥！”
潘子猛地从电脑前弹起来，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老远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。当他看清严景行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以及被鲜血和泥水染得看不出原色的衣服时，眼圈瞬间就红了。
“你……你他妈……”潘子冲过来，想扶又不敢碰，急得团团转，嘴里的话颠三倒四，“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你交代在那儿了！我他妈都准备好给你烧纸了！你是我亲哥！你就是当代赵子龙，万军丛中七进七出啊！”
他一边嚎，一边手忙脚乱地翻出医药箱，棉签、纱布、消毒水撒了一地。
“闭嘴。”严景行声音沙哑，但异常平静。他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，撕开湿透的袖子，裸露出翻卷的皮肉。剧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，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“先消毒。”他指挥着已经六神无主的潘子。
潘子的手抖得像帕金森，棉签蘸着消毒水，几次都对不准伤口。“哥……疼……疼吗？”
“不疼。”严景行看着他那副快哭出来的样子，竟觉得有些好笑，“下次记得，问这种废话之前，先拿刀给自己来一下试试。”
潘子一哆嗦，手里的棉签总算稳了。刺骨的痛感传来，严景行身体猛地一绷，随即又放松下来。他靠在沙发上，闭上眼，脑中的“超算大脑”却没有片刻停歇。
仓库的3d模型、夜枭的反应模式、逃生路线的每一个细节，都在他脑海中进行着高速复盘。每一个环节的得失，每一个决策的风险，都被量化成冰冷的数据。
这次行动，是豪赌，也是测试。测试赵家的安保水平，测试夜枭的指挥能力，更测试潘子的极限。
结果，比预想的要好。
“信标还在。”严景行睁开眼，示意潘子包扎的动作快点。
潘子手脚麻利地缠好纱布，然后迅速回到电脑前，调出一个地图界面。一个红色的光点，正在地图上缓慢移动，已经离开了港区，正沿着一条国道向西南方向前进。
“他们换车了。”潘子指着屏幕，“信标所在的这辆车，是一辆普通的冷链运输车，目的地……昆明。”
“果然是云南。”严景行眼神一冷，“方舟计划的根，就在那里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还按原计划去吗？”潘子心有余悸地问，“哥，这次咱们是运气好，下次再撞上夜枭那伙人，可就……”
“去，但不是现在。”严景行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雨已经小了很多，但天空依旧阴沉。他看着远处赵氏集团那栋在云层下若隐若现的大厦，说道：“夜枭现在肯定像疯狗一样在找我。整个赵家的安保系统都绷成了一根弦。我们这时候动，就是往枪口上撞。”
“那我们怎么办？就这么干等着？”
“不。”严景行转过身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“我们得给他们找点别的事情做。一些让他们焦头烂额，无暇他顾的事情。”
他坐到另一台电脑前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，屏幕上瞬间被无数滚动的金融数据和新闻页面所占据。
赵家在港区的仓库遇袭，一批重要“样品”被毁，虽然消息被死死压住，但赵家内部必然已经乱成一团。这种混乱，会像病毒一样，从安保系统，蔓延到管理层，最终，会体现在资本市场上。
严景行要做的，就是找到那根最敏感的神经，然后狠狠地刺下去。
他的目光飞速扫过各大财经论坛和社交媒体，突然，他的手指停住了。
那是一个本地最火的投资论坛，一个帖子被顶得很高，标题是——《技术分析已死，玄学才是王道？浅谈赵氏集团总部大厦的“潜龙吸水”风水局！》。
帖子里，一个自称“陆家嘴风水居士”的Id，用半文半白的语言，图文并茂地分析了赵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建筑设计，如何暗合了风水中的“九曲来水，环抱有情”，声称这才是赵家近年来在资本市场顺风顺水的根本原因。
下面跟帖无数，有嗤之以鼻的，但更多的是宁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无的讨论。
“怪不得赵家的股票一直涨，原来是有高人指点！”
“求大师看看我的票，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克了？”
“我早就说了，炒股七分靠运气，三分靠风水！”
严景行看着这些狂热的留言，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冷光。
他想起了赵家掌舵人手腕上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，想起了他们对某些数字和日期的偏执。
他明白了。
在冰冷、理性的金融世界表象之下，涌动着的是人性最原始的贪婪与恐惧。当人们无法用逻辑和数据去解释市场的无常时，便会本能地寻求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作为精神寄托。
赵家，显然深谙此道，并且一直在利用这种心理，为自己的资本帝国构建一层神秘而坚固的光环。
“潘子。”严景行开口。
“在呢，哥！”
“你信风水吗？”
潘子一愣，挠了挠头：“我……我妈挺信的，她说我电脑桌这么摆容易漏财。”
“很好。”严景行笑了，“现在，我要你变成一个‘风水大师’，一个比‘陆家嘴风水居士’听起来更厉害的大师。”
潘子张大了嘴，下巴差点掉下来：“啊？哥，我们……我们改行算命了？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？”
“战场，从来都不止一个。”严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，“赵家既然喜欢用玄学来给自己脸上贴金，那我们就用玄学，来给他们送一份大礼。”
他的计划，在“超算大脑”中飞速成型。
“听着，”严景行的语速极快，“昨夜的暴雨，不是天灾，是‘天谴’。是上天对赵家恶行的警示。”
潘子的眼睛越瞪越大，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复仇计划，而是在听神话故事。
“赵家在洋山港的仓库，不是失火，而是被‘业火’焚烧。烧掉的，是他们积累的‘恶业’。这场暴雨，冲垮了他们的‘潜龙吸水局’，龙脉已断，气数将尽。”严景…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每一个词都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。
“我们要把这个故事，包装得比任何技术分析报告都更真实，更具冲击力。你要注册一批新账号，去各大论坛、股吧、社交群里，扮演不同的角色。可以是忧心忡忡的内部员工，可以是偶然路过的目击者，更可以是那位洞悉天机的‘隐世高人’。”
“高……高人？”潘子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。
“对，就叫‘南山道人’。”严景行随口说了一个名字，“你要写一篇檄文，用最玄乎的语言，把昨晚的暴雨和赵家的‘风水局’被破联系起来，预言他们旗下的几只核心股票，将在未来三天内，遭遇‘灭顶之灾’。”
潘子听得目瞪口呆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哥……这……这能行吗？这也太扯了，谁会信啊？”
“当一个人亏钱亏到失去理智的时候，他什么都信。”严景行眼神幽深，“我不需要所有人都信，我只需要点燃那根引线。恐慌，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病毒，它会自我复制，自我传播，直到吞噬一切。”
他看着潘子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我要让所有持有赵家股票的散户都相信，他们手里的不是财富，而是一张引爆在即的催命符。”
潘子看着严景行那张写满冷静和疯狂的脸，狠狠地咽了口唾沫。他突然觉得，跟夜枭那种人在仓库里真刀真枪地干，似乎……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至少，那是物理攻击。而现在，他感觉自己要干的，是魔法攻击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猛地一拍键盘，像是给自己打气：“干了！不就是当神棍吗！我他妈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，什么叫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！”
就在潘子开始全力编造“南山道人”的惊天预言时，严景行的私人邮箱，突然收到一封加密邮件。
发件人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Id。
邮件内容很简单，只有一张图片。
图片上，是一只手，一只布满伤疤、骨节粗大的手。那只手，正拿着一个被烧得半熔的黑色小盒子。
那是他用来解锁仓库门的电磁脉冲工具。
而在图片的下方，还有一行字。
“你的小玩具，做工不错。但下一次，我会把它从你的尸体上，亲手拿回来。”
落款，只有一个字。
枭。
ps：夜枭的死亡威胁已经送达，他究竟掌握了多少线索？严景行的“玄学”攻击，又会与夜枭的现实追杀，碰撞出怎样的火花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