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居仁的银针刺破指尖，血珠滴在青铜盘里，与先前收集的三滴血融成个暗红的圆。他盯着盘面泛起的涟漪，突然抬头看向韩立：“你说余子童会不会在血咒里藏了后手？”
韩立正用布巾擦拭铁扦上的血迹，闻言动作一顿：“他要是留了招，刚才张铁解咒时就该发作了。”话虽如此，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匕首——那是墨居仁昨晚给他的，说是能破血咒。
“未必。”墨居仁用银针搅动血珠，涟漪里浮出细小的黑丝，“这血里有股尸气，寻常血咒可带不出这东西。”他突然抓起韩立的手腕，将银针往他指尖一刺，“借点血。”
韩立痛得皱眉，血珠落入盘中，那些黑丝竟像活了似的往他的血里钻。“果然！”墨居仁低喝一声，迅速将提前备好的艾草灰撒进盘里，黑丝顿时蜷成一团，“他把尸煞咒掺进了血咒，专盯咱们这些动手解咒的人。”
隔壁传来张铁的咳嗽声，他刚被扶到草堆上躺好，此刻正挣扎着要坐起来：“我来试试？”
“躺着别动！”墨居仁头也不回，从药箱里翻出个小瓷瓶，倒出三粒黑色药丸，“韩立，你喂他服下，能压尸煞。”又取出银针，在烛火上烤得发黑，“余子童这招够阴，尸煞入体三日就会烂心，得趁它没扎根赶紧逼出来。”
韩立刚把药丸塞进张铁嘴里，就见他突然抽搐起来，嘴角溢出黑沫。“他这是……”
“尸煞被药丸惊动了！”墨居仁拽过韩立的手，将烤热的银针往他刚才滴血的指尖刺去，“忍着点！”针尖没入半寸，带出丝黑血，韩立疼得闷哼一声，却见那黑血落地即燃，冒出青绿色的火苗。
“这就对了。”墨居仁松了口气，又转向张铁，“你伤重，我用熏法。”他点燃艾草，往铜盆里倒了半瓶烈酒，青灰色的烟顿时弥漫开来，张铁吸入后咳出的痰里，果然裹着些黑丝。
“墨大夫，”张铁喘着气笑，“你这手比城里的坐堂先生厉害多了，当年我娘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韩立捂住嘴。
韩立瞪了他一眼，转向墨居仁：“尸煞除了怕艾草，还有别的克星吗？我担心余子童藏了更多咒印。”
墨居仁正在磨银针，闻言动作一顿：“最狠的是用活人精血引它出来，但那太伤元气。”他瞥向韩立，“你刚才那滴血里的尸煞最少，或许……”
“我来。”韩立立刻接口，指尖还留着针孔，“总不能让张铁再遭罪。”
墨居仁却按住他的手：“别急，我有个法子。”他从怀里摸出块玉佩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，“这是早年从个游方道士那换的，据说能吸邪祟，你把血滴上去试试。”
韩立刚要扎破手指，玉佩突然自己发烫，表面浮现出层红光。“它在预警！”墨居仁迅速将玉佩按在张铁胸口，红光透过衣物渗进去，张铁疼得弓起背，却死死攥着韩立的胳膊不让他靠近，“别过来……我扛得住……”
“逞什么能！”墨居仁低骂一声，银针如雨点般扎在张铁后背穴位上，每根针尾都缠着艾草，“韩立，拿火折子来！”
火苗舔着艾草，青烟顺着针尾往上冒，张铁后背很快渗出黑汗，腥臭难闻。韩立举着火折子，突然发现墨居仁的袖口在冒烟——刚才逼尸煞时溅上的黑血正在燃烧，他却像没察觉似的，专注地调整银针角度。
“你的袖子！”韩立伸手去拍，被墨居仁躲开。
“别碰！”墨居仁盯着张铁的脸，“他眉心的黑纹淡了，再加把劲！”话音刚落，张铁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，玉佩瞬间红光暴涨，竟裂开道缝。
“成了！”韩立扶住摇摇欲坠的张铁，却见墨居仁袖口的火苗窜得更高，连忙撕下衣角去扑，“你疯了？烧着了都不管！”
墨居仁这才低头看了眼烧焦的袖口，不在意地掸了掸：“这点火算什么。”他拔出张铁背上的银针，每根针尾都缠着缕黑丝，“余子童的咒印被玉佩破了，但这尸煞……”他捏碎根银针，“怕是还有后手。”
张铁缓过劲来，指着门外：“刚才……好像看见个黑影闪过去了。”
墨居仁与韩立对视一眼，同时起身。“你照顾他。”墨居仁丢给韩立个药瓶，抓起药箱往外走，“我去看看。”
韩立点头，刚要给张铁上药，却发现他手里攥着半块玉佩碎片，上面沾着墨居仁的血——刚才红光暴涨时，是墨居仁用手按住了裂开的玉佩，硬生生用精血补全了符文。
“这傻子……”韩立低声骂了句，却把自己的匕首塞进张铁手里，“看好门，我去帮他。”
门外，墨居仁正与个黑衣人缠斗，对方手里的短刀泛着蓝光，显然淬了毒。“余子童派来的？”墨居仁避开刀锋，银针从指尖弹出，正中对方手腕，短刀当啷落地。
黑衣人闷哼一声，突然往他脸上撒出把粉末，转身就跑。墨居仁屏住呼吸，却还是吸入了点，顿时觉得喉咙发紧——是迷药。
“站住！”韩立及时赶到，一脚将黑衣人踹倒，却见对方突然口吐黑血，竟咬碎了牙里的毒囊。
“死士。”墨居仁捂住喉咙，声音沙哑，“余子童这是想灭口。”
韩立检查黑衣人的尸体，从他怀里摸出块令牌，上面刻着个“余”字。“他急了。”韩立将令牌递给墨居仁，“你怎么样？迷药碍事吗？”
墨居仁摇摇头，却在转身时踉跄了一下，被韩立扶住。“没事，”他推开韩立的手，“回去看看张铁，别让他再出岔子。”
月光下，墨居仁袖口的焦痕格外显眼，而他刚才按住玉佩的掌心，还留着道血痕，正慢慢渗出新的血珠。韩立看着那道痕，突然觉得手里的令牌烫得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