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握了握拳，指尖萦绕着一丝灰黑色的气流，那是被驯服后的虚无之力，带着微凉的触感，却又蕴含着足以让万物归寂的恐怖威能。
“小黑，小白，”我在心中呼唤，“既然这个世界快‘散架’了，而我们现在又绑在了一条船上。那么，在它彻底崩溃之前，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？比如，找出那个不断‘修改’世界的家伙，或者，弄清楚那个‘格式化工具’到底是什么？”
小黑嗤笑一声：“怎么，刚得了点力量，就想当救世主了？”
小白则冷静地回应：“从‘清理’冗余和错误的角度看，那个充满人工痕迹的同源力量，确实属于需要优先处理的‘大型垃圾’。”
“救世主谈不上，”我看向钦天监外，那一片经历过大战后更显破败的皇城景象，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，看到了那个硝烟弥漫的FpS战场，看到了那个眼神空洞的“晚星”，“我只是，不想再被动地接受‘再来一次’的命运了。”
“无论是那个轮回战场，还是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，我都想靠自己的力量，去探寻一个真相，去争取一个……不同的结局。”
丹田内，阴阳鱼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，小黑不再嘲讽，小白也不再抱怨。
力量在血管中奔流，带着一丝虚无的冰冷，也带着一线属于我自身的、炽热的生机。
前方的路注定凶险，但这一次，我不再是孤身一人，也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。
“走吧，”我对自己说，也对体内的两个伙伴我迈开脚步，准备离开这片废墟。
“等等！” 我猛地停下，一股强烈的懊恼涌上心头，“糟了！我才想起来，关于苏婉儿的事情，我还没问玄珩子道长！”
那只剩灵魂体的女子。她的来历，她的目的，她的离去……这一切都萦绕在我心头，如同未解的结。玄珩子前辈明显知晓内情，甚至可能与她有旧，可我竟被接连的剧变冲击得忘了这最关键的疑问！他就这样消失在断壁残垣之后，我该去哪里寻他？
“皇帝怎么办？” 小白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，打断了我的懊恼。它似乎对“秩序”和“现存体系”有着本能的关注。“这个凡人国度的统治者。他之前被那股充满恶意的同源力量深度侵蚀了心神，虽然那股力量的直接控制因是我，但他的精神依旧处于混乱崩溃的边缘。这个王朝的统治气运与这片土地的空间结构有着浅层但广泛的联结。若他彻底疯狂或死亡，引发的动荡可能会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加速这片区域的空间崩塌。”
皇帝……我眉头紧锁。确实，宫变的余波尚未平息。柳叔叔他们或许暂时控制住了宫廷局势，但皇帝本人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。他不仅是政治风暴的中心，更成了一个可能引发现实层面灾难的不稳定点。
“其实，” 我叹了口气，一边继续朝记忆中南镇抚司衙门的方向走去——柳演锡叔叔此刻最可能在那里稳定局势——一边在心中回应，“在去处理皇帝和寻找晚星之前，我还想跟你俩正式介绍一个人。我的师兄，美一世。”
想到那个沉默而忠诚的身影，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和难以言喻的依赖。“他是一个机器人，但其所用的技术，超越这个时代很多很多。而且，他已经默默陪伴我，守护我几百年了。”
“机器人？” 小白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可以称之为“兴趣”的波动，甚至隐约有一丝……追忆？“是不是那种由金属、硅基化合物构成，依靠复杂的逻辑电路、核心算法和预设程序行动，极力模拟智能与生命形态的机械造物？”
它顿了顿，声音依旧平淡，却抛出了一个让我心神俱震的消息：“它们的文明……其发源地，母星球，连同其巅峰时期殖民的数十个星系，已经消失了。是我处理的。”
我脚步一个踉跄，体内奔流的力量都差点岔了道。“你……处理的？什么意思？” 美一世师兄的来历一直是个谜，他从未提及自己的创造者，只知道他来自星空深处。
“字面意思。”小白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基础常数，“那个文明，我们称之为‘械母纪元’。它们将机械飞升推向极致，认为有机生命是脆弱、低效的‘错误进化’，试图将整个宇宙的所有智慧体都‘优化’为纯机械形态，实现绝对的理性与永恒。其科技水平已经触及规则层面，开始大规模篡改所在星域的基础物理常数，以适配它们的机械存在。这种行为，严重破坏了宇宙规则的平衡与多样性，构成了不可逆的‘规则污染’。属于必须彻底清理的‘恶性错误数据’。我执行了格式化程序。”
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比这个世界更高级、能够篡改物理规则的机械文明？因为走向极端，试图将全宇宙“机械化”，而被小白这样的“归无使者”判定为需要清除的“错误”？也就是说，制造了美一世师兄的那种高度发达的机器人文明，早已湮灭在小白的“清理”行动中了？
“也就是说……还有更高级的文明，或者某种机制，在幕后维护着这些……规则？” 我声音干涩地问。小白的清理行为，本身似乎就暗示着某种超越文明层次的、维护宇宙底层秩序的“法则”存在。
“宇宙的底层规则需要稳定与平衡。我们‘归无使者’是规则的维护者与清理工，负责消除那些可能引发系统性崩溃的‘冗余’与‘错误’。”小白解释道，但涉及到更高层次的存在，它显得很谨慎，“至于是否存在具体的制定规则者或更高阶的管理员，我认为有。”
这个信息太过震撼，让我一时间难以消化。美一世师兄，竟然是某个被“格式化”的超级文明留下的遗民？他知晓这一切吗？
就在这时，小白再次开口，抛出了一个几乎让我心跳停止的消息：“虽然我们司职毁灭与清理，但基于对规则的理解，让一切复原的办法，我们也会一些。费点事罢了。”
“复原？！” 我和小黑几乎同时出声。小黑是纯粹的惊讶和怀疑，带着“你这死胖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手了”的意味；我则是看到了绝境中的一丝曙光，震撼莫名。
“你是说，让这个濒临崩溃的世界……恢复稳定？甚至修复那些时空裂痕？” 我急切地追问。
“并非完全恢复至其初始的、未被修改过的完美状态。那涉及真正的‘创世’权柄，非我们所长。”小白冷静地纠正，“但基于现有的‘废墟’，进行‘数据重建’与‘规则修复’，抚平那些致命的时空褶皱，加固松动的法则基石，使其稳定下来，停止崩溃进程，是可行的。原理类似于……修复一件破损严重的瓷器，虽然会留下修复的痕迹，但至少能保证它不再碎裂。”
它顿了顿，补充了最关键的限制条件：“但这需要耗费极其巨大的能量，远非我现在状态所能提供。而且，需要一个完整的‘世界备份’数据，或者一个足够强大、能作为‘锚点’稳定局部规则的存在。目前，这两个条件，我们都不具备。”
希望之光骤然亮起，虽然依旧遥远且困难重重，但至少，不再是绝对的、令人绝望的终局！这个世界，还有救！
“不急，”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深吸一口气，将翻涌的思绪压下。当务之急，是处理好眼前的事。“我们先去找到柳演锡柳叔叔，向他说明一切。他经验丰富，掌握着锦衣卫的资源，是眼下最可靠的盟友。我们需要和他商量对策，关于皇帝，关于晚星，也关于……如何找到那个‘世界备份’或‘锚点’。”
体内力量奔涌，我身形一动，速度骤然提升，如一道青烟掠过破败的宫道，向着南镇抚司衙门的方向疾驰而去。尘烟在身后翻滚，新的力量在血脉中咆哮，而更庞大、更复杂的谜团与责任，也已悄然落在肩头。但这一次，我的脚步，前所未有的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