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音菩萨周身莲雾缭绕,净瓶中杨柳枝垂落清辉,眉宇间慈悲流转,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凶兽乃三界众生浩劫之源,此等凶物祸世,我佛门慈悲为怀,岂容坐视?当即刻遣高手下界,镇此凶顽,护东胜神州亿万生灵!”
“可……灵山与天庭早有盟约。”殿侧一位眉峰一长一短的老僧忽的开口,佛光黯淡了几分,语气满是犹豫,“盟约言明,你我皆不可遣顶尖高手,干涉东胜神州道统之争,此刻出手,恐落人口实。”
观音菩萨轻轻摇头,净瓶清辉洒落,化解了殿内凝滞:“老僧多虑了。凶兽之乱,已非道统之争可比——此乃覆巢之危,东胜神州若被凶煞吞噬,三界根基都将动摇!我佛门出手,只为镇凶救厄,与盟约无关。”
“善哉善哉!观音大士所言,正是我佛门本心!”拘留孙佛抚掌而笑,周身佛韵涌动,满殿金莲虚影绽放,显然深以为然。
“哈哈哈哈——既如此,那便让观音大士亲往东胜神州走一遭,岂不甚好?”
狂放笑声陡然炸响,比人影先至的,是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甜香,裹着丝丝缕缕的淫靡之气,瞬间弥漫整座殿宇。长耳定光佛踏莲而来,佛衣上绣满奇花异草,却难掩那股与佛门清净格格不入的邪气。
满殿诸佛脸色皆微微一沉,佛光下意识收敛几分,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——这长耳定光佛虽为上古诸佛之一,实力深不可测,却素来行径乖张,满身邪气,在灵山向来不受待见。可碍于其辈分与修为,诸佛纵有不满,也只能压在心底,不好当面表露。
旃檀功德佛眉头微蹙,连周身金光都似被那股邪气扰得颤动,他忍不住轻轻摇头,开口时语气带着几分疏离:“长耳佛师叔,今日灵山议事,您怎会突然降临?”
长耳定光佛笑得眉眼都挤成一团,指尖把玩着侍女发间的珠花,语气轻佻如戏耍:“金蝉子,方才观音说凶兽乃三界生灵之敌,你这做主事的,怎么看啊?”
旃檀功德佛眉头皱得更紧,周身金光都冷了几分,沉声道:“师叔此言,何意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长耳定光佛耸耸肩,目光扫过他周身佛韵,嘴角勾起一抹戏谑,“只是听闻金蝉子师侄,当年也是从上古凶兽堆里爬出来的,今日聊到凶兽,便随口问问罢了。”
这话一出,满殿诸佛皆噤声!旃檀功德佛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厉色,金色佛瞳里似有火焰跳动——这等隐秘,竟被长耳定光佛当众点破!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气,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:“我早已褪去金蝉真身,以功德证道,上古凶兽的因果,早在灵山莲火中焚尽!师叔此言,逾矩了。”
“断了好,断了好啊!”长耳定光佛拍着大腿笑,手却顺势摸上身边侍女的腰,眼神黏腻,话锋陡转,“对了,多宝师兄啥时候出关?阿难那厮入魔后逃去西牛贺洲,再不抓回灵山锁进浮屠塔,日后怕是要给灵山惹大麻烦啊。”
观音菩萨见他三番两次搅乱议事,净瓶中杨柳枝猛地一颤,清辉暴涨:“长耳定光佛!此刻殿中议的是如何镇伏梼杌,而非阿难尊者!你若无心议事,便回你欢喜禅院,去参你的欢喜禅,莫在此处搅扰!”
“哈哈哈哈!”长耳定光佛笑得前仰后合,身上淫靡之气都散了几分,眼神轻蔑地扫过殿内,“观音,区区一个梼杌,也值得你们如临大敌?你观音虽修行偏柔,可好歹也是佛门大能,擒拿这么一头凶兽,还不是手到擒来?”
观音菩萨面色一正,净瓶悬于身前,清辉凝而不散:“贫僧要镇压梼杌,倒也不难——可天庭那边虎视眈眈,若我佛门先出手,恐落人口实,反让玉帝抓住把柄!”
旃檀功德佛见长耳定光佛还想插言,当即抬手打断,语气斩钉截铁:“不必再议!既然长耳师叔这般说,观音大士,便劳你亲往东胜神州一趟,务必将凶兽梼杌生擒,带回灵山镇压!”
“观音领法旨。”菩萨颔首应下,刚要起身,殿外忽传一声佛号。
“阿弥陀佛——凶兽梼杌乃上古凶神,战力滔天,观音大士独行恐有变数,贫僧愿随大士同往,助一臂之力。”
话音落时,一道青蓝光晕自大雄宝殿外漫入,只见一位僧人身披青蓝袈裟,手中托着一朵含苞的九品青莲,莲瓣上流转着混沌清气,步步生莲而来。诸佛见他身影,皆下意识皱起眉头,佛光都敛了几分——此人周身气息太过内敛,却隐隐透着压过佛陀的威压。
“阿弥陀佛,无极菩萨。”旃檀功德佛起身相迎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,沉声问道,“你怎会突然前来灵山?”
这无极菩萨,乃是迪迦王佛座下八大菩萨之首,虽未证佛陀果位,实力却与顶尖佛陀齐平,早已是大罗金仙圆满境,只差一步便能叩开准圣之门。
而他背后的迪迦王佛,又称迪迦如来,乃是未来佛祖弥勒的师兄,更是佛门二圣中阿弥陀佛的亲传弟子!此人是佛门最早证道准圣的大能,自上古闭关至今,修为深不可测,连诸佛都摸不透其深浅,只知其佛法能撼混沌、定轮回。
无极菩萨手中青莲微微绽放,青蓝光晕漫过殿宇,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奉迪迦王佛祖法旨,贫僧愿随观音菩萨同往东胜神州,共镇凶兽梼杌,护三界生灵。”
与此同时,冥海之底,黑水翻涌如墨,一头身躯隐在混沌雾霭中的巨鲲缓缓摆尾,眼瞳如两轮幽暗星斗,流露出几分跨越万古的怀念:“梼杌都现身了……你,当真还未陨落?”
鲲鹏虽非凶兽,却与洪荒第一批凶兽同生共长,深知那族群的恐怖——尤其是梼杌的父亲,那位在上古时期便以一己之力威慑洪荒万族的存在,哪怕过了亿万年,想起其凶威,鲲鹏鳞片都忍不住泛起寒意。
灵台方寸山,斜月三星洞前,须菩提祖师指尖捻着一根雪白胡须,望着东胜神州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无奈。他自上古存活至今,见惯了风浪,孙悟空引出梼杌这等变故,倒让他有些哭笑不得——梼杌本身,他还真未放在眼里,可那凶物背后牵扯的因果,却让这位隐世大能不得不沉下心来,周身道韵都凝了几分。
不止他,三界那些未闭关的老怪物,此刻皆将目光投向东胜神州——昆仑墟的西王母抚着玉簪,眼中闪过忌惮;东海龙宫深处,老龙王攥着定海神针碎片,鳞片发颤;甚至连地府十殿阎罗,都停了断案,望着虚空喃喃。
不少存在看到梼杌那滔天凶煞,都忍不住想起上古凶兽横行的黑暗纪元——那时天地染血,生灵涂炭,凶物所过之处,连先天神灵都要避其锋芒。此刻再忆起,纵使是活了亿万年的大能,也忍不住面露警惕,周身气息都冷了几分。
“梼杌竟还活着……那穷奇、饕餮呢?”
“它们若还在,那‘它’……是不是也还藏在三界某个角落?”
这念头如同一道惊雷,炸在所有老怪物心头。那个“它”,就像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,沉沉压在众人心头——那是从上古时期便刻在血脉里的恐惧,是连天道都要忌惮的禁忌。
活得越久,越懂三界水有多深;见得越多,越知自身有多渺小。此刻东胜神州那道凶影,仿佛一把钥匙,正缓缓打开上古尘封的魔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