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七章·党争余波
深秋的朝堂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。旧党余孽李御史捧着一叠书信,跪在丹墀下,声音嘶哑:“陛下,沈砚之结党营私,与司马光、王安石过从甚密,这些书信便是证据!”
信是从沈砚之的书房搜来的,有他与司马光讨论古渠修缮的,有与王安石商议新法改良的,字里行间满是“某事需合力推进”“某处当互相照应”的话。
“结党营私,祸乱朝纲!”外戚代表、国舅爷立刻出列附和,“沈砚之任相以来,提拔新党,拉拢旧党,名为共治,实为培植势力!请陛下严惩!”
旧党官员纷纷响应,连几个中立的官员也面露忧色——自古党争最是敏感,哪怕是正常的合作,被冠以“结党”之名,也难脱干系。
仁宗坐在龙椅上,眉头紧锁,看着那叠书信,又看向阶下的沈砚之。
沈砚之却神色平静,甚至带着丝笑意:“陛下,臣倒想问问李御史,与司马光修古渠,是为了让沿岸百姓不再受洪涝之苦;与王安石改良法,是为了让青苗法不害民、反……利民。这些书信里写的,哪一句不是关乎水利、农事、赋税?哪一字提到了争权夺利?”沈砚之目光扫过李御史,“若说与同僚商议国事便是结党,那满朝文武,谁不是‘党’中人?”
他上前一步,从袖中取出另一叠纸:“陛下请看,这是臣与李御史去年的往来公文。他说‘江南盐价过高,百姓怨声载道’,臣便与他商议调低盐税;他说‘漕运官吏克扣粮款’,臣便与他联名上奏严查。按李御史的说法,臣与他也曾‘结党’?”
李御史脸色一白,那些公文确有其事,他竟忘了。
沈砚之又转向国舅爷:“国舅爷说臣培植势力,敢问臣提拔的清溪村张老汉,是臣的势力吗?他因带领村民修渠有功,被推举为乡约,如今把村子管得井井有条。臣重用的女学毕业生铁妞,难道也是臣的势力?她凭算学帮铁匠铺革新账目,纳税比往年多了三成,为国库添了收入。”
他声音朗朗:“臣以为,朝堂之上,当以‘事’结‘党’,而非以‘私’结‘党’。为治水结党,为办学结党,为减税结党,只要利于百姓,利于江山,这样的‘党’,结得越多越好!”
新党官员纷纷附和:“沈相所言极是!为国事合作,何错之有?”旧党中也有人点头,司马光出列道:“臣与沈相议事,只为古渠修缮,从未涉及私利,李御史分明是断章取义!”
仁宗看着沈砚之,又看了看那些书信,忽然笑了:“沈爱卿说得好,‘以事结党’,而非‘以私结党’。若满朝文武都能为实事联手,何愁天下不治?”
他将书信扔回给李御史:“这些不过是议事公文,算什么罪证?倒是你,捕风捉影,意图挑起党争,罚俸三月,闭门思过!”
李御史灰溜溜地退下,国舅爷也讪讪地闭了嘴。
退朝后,司马光对沈砚之道:“今日若非你应对得法,怕是要被他们缠上。”
沈砚之笑道:“怕什么?咱们行得正坐得端,他们能奈我何?倒是你,下次修渠,还得请你这位‘水神’多指点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,前几日因政见不同的些许芥蒂,在“实事”二字前烟消云散。
墨兰在相府听说了朝堂之事,递给他一杯热茶:“就知道你能应付。不过往后,还是得防着些暗箭。”
沈砚之接过茶,看着窗外的垂柳:“暗箭再多,只要咱们心里装着正事,就不怕。你看这柳树,风吹雨打,枝枝蔓蔓却总朝着阳光长——咱们也该这样,任他流言蜚语,只往‘为民’的方向走。”
党争的余波虽未完全平息,但经此一事,朝堂上多了些务实之风。官员们再议事,少了些“你是新党我是旧党”的对立,多了些“这事该怎么干”的讨论。沈砚之知道,这条路还长,但只要守住“实事”二字,总能走得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