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辽长叹一声,目光却依旧沉稳。
他转向先前那名士卒问道:
“军中存粮尚能支撑几日?”
“禀将军!”
士卒不敢迟疑,如实答道:
“仅余三日之粮!”
“将军,是否要......暂且隐瞒此事?”
“不必!”
张辽断然挥手,
“瞒得了一时,瞒不了一世。
若强行压制消息,待粮尽之时,哗变只会更甚——那才正中宋谦下怀!”
“不仅要公开,更要传遍全军。
你即刻回营,宣告粮道被断之事,今夜之前,务必人尽皆知!”
“将军,这恐怕......”
“此乃军令!”
“诺!”
士卒抱拳领命,翻身上马疾驰而去。文远将军......”
太史慈忧心忡忡地唤道,
“此举是否太过冒险?将士们舍生忘死,图的就是温饱。
若得知断粮,恐生变故啊。”
“无妨。”
张辽嘴角微扬,
“该面对的终须面对。”
“况且——”
他望向军营方向,眼中闪过锐光,
“我亲手锤炼的兵,
岂会不堪一击?”
......
张辽在外滞留整日,
任由噩耗如野火蔓延。
果然坏事传千里,未至黄昏,断粮消息已搅得全军沸腾。
而主帅迟迟未归,更添惶然。
暮色四合,
天光尽敛。
营中篝火次第亮起时,张辽才携太史慈缓步而入。
他的身影甫现,
无数目光便如铁屑遇磁石般吸附而来。
此刻的张辽恍若替代了篝火,成为漆黑夜幕里唯一的炬光。
然而——
这些终究是张辽亲手带出的兵。
即便面对断粮绝境,仍无人聚众 动。
巡哨如常,岗列井然,唯有灼灼视线始终追随着主帅。
此景令太史慈愕然。
他原以为,
粮尽将危之际,换作别军早已乱如沸粥。
更何况主将整日未现,他甚至预想过被愤怒士卒围堵的场面。
可眼前铁一般的秩序,
无声粉碎了所有揣测。
重写版本:
一支军队的无敌之魂,在于其统帅的非凡才能。
从士兵们的眼神就能看出,他们虽为粮草短缺而忧虑,却依然坚信——只要张辽在,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!
张辽,
便是他们的擎天之柱,
只要他屹立不倒,
这片天就永远不会塌!
站在军营空地上,张辽回头冲太史慈微微一笑,后者心中暗暗赞叹——能将一支军队锤炼至此,张辽的统兵之能,不得不令人折服。咳……”
张辽轻咳两声,立刻有士兵转头望来。
他抬手示意,几名士卒迅速上前听令。传令全军列阵,所有 上前,我有话要说!”
“诺!”
命令迅速传达,整个军营立刻行动起来。
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后来的士卒也不喧哗,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后方,等待前方传令兵转述张辽的话。
夜色中,
张辽向前迈出一步,目光沉稳地扫视全场,随后缓缓开口:
“诸位!”
“粮道被断的消息,想必已传遍全军。
今日我来,就是要告诉各位——此事千真万确!”
“更糟的是,我军存粮,仅剩三日之用!”
话音刚落,军中顿时哗然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然而张辽只是静静站立,一言不发,直到喧嚣逐渐平息。诸位!”
他再度开口,声音沉稳有力。山口被宋谦以巨石封堵,疏通粮道至少需十日,而我们的粮食,撑不到那一天!”
“将军!”
一名副将忍不住问道,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
“问得好!”
张辽走上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冷静。我军虽无存粮,但诸位可曾想过——我们为何长途奔袭,先攻柴桑,再取庐陵?”
另一名副将答道:“因庐陵乃江东粮运重地,夺下此城,周瑜便无粮可……”
话至此处,他猛然顿住,似乎恍然大悟。
紧接着,越来越多的士兵反应过来——庐陵城中,怎会无粮?
张辽见状,声音陡然提高:
“宋谦断我粮道又如何?我们本就是来夺粮的!”
“只要攻下庐陵城,我保证——粮食管够,让所有人吃饱!吃撑!”
“今日未归之时,我听闻军中有人惊慌失措。”
“慌什么?!”
他目光如炬,气势逼人,瞬间镇住全场。咱们本就是来夺粮的,眼下最大的粮仓就在面前,想活命的,随老子冲!”,
“冲!”,
“冲!”,
“冲!”,
不知是谁先喊出声,众人齐声怒吼,杀意几乎要冲破军营,直逼庐陵城,
张辽并未阻拦,只是冷眼旁观,
过了片刻,
他才缓缓开口,
“宋谦断我粮道,就是要咱们活活饿死在庐陵!他想让咱们死,你们说,咱们能让他好过吗?”,
“不能!”,
“不能!”,
“干 !”,
“嗯?”,
张辽眉头一皱,似乎有人当面骂了句粗话,目光扫过前排校尉,却未找到是谁。
不过无所谓,只要士气高涨,他的目的便达到了!
不同于先前的惶惶不安,
此刻全军上下热血沸腾,恨不得立刻杀进城中。
人便是如此,
一旦关乎自身生死,哪还管什么对错?从立场而言,宋谦与张辽各为其主,断粮本是兵家常事,
可士卒们听不进这些道理,
张辽即便明白,
也会装作不懂!
望着群情激愤的大军,张辽深吸一口气,厉声喝道:
“传令!”,
“明日三更造饭,五更攻城!”,
“既然粮草仅剩三日,”,
“那便在三日之内,”,
“拿下庐陵!”,
……
鸡鸣破晓,
五更时分,
天边刚泛起一丝微光,张辽大军已兵临城下。
真正的生死攻城,
开始了!
不同于先前试探,此战一开,四面城墙同时遭受猛攻,战况惨烈至极,连一向冷酷的张辽都不忍直视,太史慈更不必说。
长途奔袭的弊端在此显露无遗——
沉重军械难以随军远行。
从柴桑到庐陵,需先南下至南昌,渡江至璠阳,再攻余汗、南城,方能抵达庐陵山道。
虽自张辽攻下柴桑后,沿途小城守军多已溃散,偶遇抵抗亦不足为惧,但长途跋涉仍令全军疲惫不堪。
张辽能速克柴桑,全赖长沙多年积累。
因李佑等人早定灭吴之策,荆州军费充裕,攻城器械一应俱全,更有马钧改良之作。
如此优势下,三日破八千守军的柴桑,实非难事。
可庐陵不同——
若强行运送重型器械,不仅耗时费力,等抵达城下,周瑜怕是早已回援。
故张辽当机立断:轻装疾行,至南城后就地取材,赶制简易投石车与冲车,以血战搏命!
战局已然不同,
张辽麾下的兵刃虽不比宋谦守城的器械精良多少,先前所仰仗的不过是兵力优势。
然而城墙就这般宽阔,纵有千军万马,同一时刻能展开的攻势终究有限。
可如今,
除了人数碾压,
张辽的士卒眼中皆燃起了以命搏命的决绝!
“杀——!!!”
嘶吼声震彻四野,一名攻城兵踏着尸山血海终于攀上庐陵城头,还未站稳,右侧寒光骤闪,利刃已捅穿他的腰腹。
鲜血喷涌,
他不必低头便知生机已断,但死也要拽个陪葬的——
哐当!
兵器坠地,他猛地抱住一名江东守军,纵身跃下城墙。
惊呼未散,二人已湮没在厮杀声中。
人命如草芥,攻城尤甚。
此般惨烈景象,正在四面城墙轮番上演。
张辽的兵,从不怕死。
但死亦有分别——
马革裹尸是宿命,饿毙荒野是耻辱!
要么破城饱食,要么三日断粮共赴黄泉!
这道选择题,无人犹豫。
三个时辰!
第一 城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!
宋谦拄剑立于城头,满脸血污,虎口发颤。
望着张辽营中升起的炊烟,他不断自我安慰。
诸葛瑾断粮之计得逞时,他几乎喜极忘形,甚至想开门与张辽决战。
在江东征战多年,战功却寥寥。
此役若胜,他便能比肩程普、周泰等宿将!
可现实狠狠撕碎了幻想。
确如诸葛瑾所料,张辽军粮撑不过三日。
但如此攻势下,庐陵城能熬到第三日吗?
他攥紧拳头,
此刻终于明白敌军为何如此疯狂——
断粮即断生路,而眼前这座城就是唯一的粮仓!
当攻城等于求生时,
再坚固的城墙也会颤抖!
他想怨诸葛瑾,却又无颜迁怒。
计策已成,断敌粮道已是奇功,守不住城只能是自己的无能。
咚!咚!咚!
战鼓再震,攻城浪潮又一次拍向城墙。
第二轮厮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