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胆蝼蚁!竟敢染指本座印记之物?!”
那声音!
冰冷!霸道!高高在上!像是九霄云外的神王在呵斥脚底的泥巴!每一个字都带着金铁交鸣的脆响,又沉得像万斤重锤,狠狠砸进人的灵魂最深处!
轰!
一股比刚才那头半合体熔岩巨怪还要恐怖、还要纯粹、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古老神念,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,猛地从林天掌心那块紫灵髓里爆发出来!这股神念之强横,瞬间就压过了整个地肺火眼狂暴的地火煞气,充斥了每一寸空间!
空气凝固了!连下方沸腾咆哮的熔岩海,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摁住,咆哮声戛然而止,翻滚的浪头诡异地僵在半空!
幽冥老魔首当其冲!
他正撅着屁股,一脸谄媚加崇拜地看着林天手里的宝贝,准备酝酿下一波彩虹屁呢。这恐怖的神念和元神冲击毫无征兆地兜头砸下!
噗!
老魔连哼都没哼一声,肥胖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夯中,炮弹般倒飞出去!人在空中,七窍同时飙血!那身还算光鲜的员外袍瞬间被震成了破布条,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肥肉!他周身涌动的元婴级魔气护罩,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彻底崩碎!
砰!
老魔重重地砸在几十丈开外的滚烫洞壁上,嵌进去一个人形凹坑,碎石簌簌落下。他翻着白眼,浑身抽搐,嘴里噗噗地往外冒着血沫子,跟条离了水的胖头鱼似的,进气多出气少。脑子里嗡嗡作响,只剩下那威严冰冷的呵斥在无限循环,震得他元婴小人都在打摆子,差点当场溃散!
“妈…妈的…又来?!”这是老魔昏死过去前,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。今天这趟地心之旅,比他当年被正道围剿还要刺激百倍!刺激得快没命了!
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墨尘,在这股神念冲击下,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,本就微弱的气息变得更加奄奄一息,嘴角又溢出一缕黑血,彻底没了动静。要不是林天之前那点微末气息护着他心脉,这会儿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。
整个地底空间,死寂得可怕。
只有那冰冷、威严、不容置疑的神念,如同实质的枷锁,牢牢锁定着林天,充满了审判和毁灭的意味。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力量本质的绝对碾压,仿佛对方一个念头,就能让这方天地重归混沌!
林天呢?
他依旧站在原地,连晃都没晃一下。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,在狂暴的神念冲击下,衣角都没飘动一丝。他手里还托着那块紫灵髓,此刻的紫灵髓正散发着刺目的强光,如同一个微缩的紫色太阳,那冰冷霸道的神念源头,正是从这“太阳”的核心汹涌而出!
林天的表情,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。
不是惊恐,不是凝重,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。
他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里,极其极其细微地…掠过一丝…类似于…“哦?”的情绪。
就像走在路上,突然听到路边草丛里传来一声特别响亮的狗叫,带着点“此路是我开”的嚣张,让人忍不住想看看是哪条狗这么有精神头。
他微微歪了歪头,目光平淡地落在掌心这块光芒万丈、神念汹涌的紫灵髓上。那眼神,像是在打量一件…有点吵的…小玩具?
“本座之印记,岂是尔等下界蝼蚁所能触碰?”那冰冷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,直接在林天识海中震荡,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意志,“亵渎神物,罪该形神俱灭!抹杀!”
最后一个“杀”字出口!
嗡——!
那块紫灵髓猛地一颤!
一道凝练到极致、纯粹由那恐怖神念构成的、散发着毁灭性波动的暗紫色细小光束,如同毒蛇吐信,毫无征兆地从紫灵髓的核心爆射而出!目标直指林天的眉心!
这道光束细如发丝,却蕴含着足以瞬间抹杀炼虚境巅峰修士元神的恐怖力量!速度快到了超越思维的极限!空间在这光束面前,都仿佛失去了意义!
这是来自“印记主人”跨越无尽时空的意志抹杀!霸道!直接!不容反抗!
眼看那毁灭性的暗紫光束就要洞穿林天的眉心!
就在那比亿万分之一刹那还要短暂的瞬间。
林天握着紫灵髓的那只手,极其随意地…动了一下。
不是格挡,不是防御,也不是攻击。
他仅仅是…用握着紫灵髓的拇指指肚,对着那爆射而来的、足以弑神灭仙的暗紫光束…轻轻那么…一按。
动作自然得就像随手按死一只聒噪的蚊子。
啵。
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、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。
那道携带着无上意志、足以抹杀炼虚巅峰元神的暗紫色毁灭光束,在距离林天眉心还有不到半寸的地方,被他的拇指肚…轻轻按住了。
然后,就像一根被掐灭了芯子的火柴头。
嗤…
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、几乎看不见的淡淡青烟,从那被按住的“光束尖端”冒了出来。
随即,那道恐怖的光束,连同其蕴含的无边神念杀意,就在林天那随意一按之下,无声无息地…湮灭、消散了。
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没能荡起。
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林天的手指甚至都没有真正接触到那光束,只是隔着那微不可查的距离,用拇指肚的“意”,就将其彻底按灭。
“……”(紫灵髓里那冰冷威严的神念,似乎有那么万分之一秒的…卡壳?)
整个空间,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寂静。
熔岩海依旧被无形的力量摁着,凝固在半空。洞壁上嵌着的幽冥老魔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吐泡泡。地上的墨尘安静得像具尸体。
只有林天掌心的紫灵髓,还在倔强地散发着刺目的紫光,只是那光芒似乎…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烁?像是信号不稳?
林天保持着用拇指虚按的姿势,甚至都没低头看那紫灵髓一眼。他那平淡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这块小小的石头,穿透了无尽虚空,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、遥远的、高高在上的…地方?
他的嘴角,极其极其细微地…向上扯动了一丝丝。
那弧度,与其说是笑,不如说是一种…觉得眼前这“小玩具”终于露出了点稍微有趣部分的…玩味?
“呵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短促、几乎不存在的轻笑,从林天的鼻腔里哼了出来。轻得如同微风吹过羽毛。
但就在这声轻笑响起的刹那——
嗡!!!
林天掌心那块紫灵髓,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,猛地剧烈震颤起来!其内部爆发出的刺目紫光和那冰冷霸道的神念,瞬间变得狂暴、紊乱、充满了惊怒交加的情绪!
“放肆!!”
那威严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,但这一次,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…惊疑和…震怒?!“你…你是何人?!竟能…竟能…”
它似乎无法理解!无法置信!它那跨越时空的意志抹杀,足以轻易碾死下界所谓的巅峰强者,竟然…竟然被对方用如此随意、如此…羞辱的方式…给“按”没了?!就像按死一只蚂蚁!
这完全超出了它的认知!超出了它对这方“下界”力量体系的定义!
“聒噪。”
林天终于开口了。声音不大,依旧是那种平平淡淡的调子,听不出喜怒。但这两个字,却像是一道无形的、无可违逆的法旨!
随着“聒噪”二字出口,林天握着紫灵髓的五指,极其随意地…向内…收拢了一点点。
真的只是一点点。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出来。
但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收拢——
咔嚓!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清晰得令人心颤的碎裂声,猛地从那块光芒万丈的紫灵髓内部传出!
如同水晶破碎!
嗡——!!!
紫灵髓上爆发出的刺目光芒,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,骤然一滞!随即剧烈地明灭闪烁起来!那原本汹涌澎湃、霸道无边的恐怖神念,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发出一声无声的、充满了极致惊骇和痛苦的尖啸(只有神念层面的感知)!
光芒疯狂闪烁了几下,像是垂死的挣扎,然后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…黯淡了下去!
那股冰冷威严、高高在上的神念气息,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、消散!带着一种仓皇、惊惧和难以置信的狼狈!
转眼间,刚才还如同紫色小太阳般耀武扬威的紫灵髓,就变成了一块…嗯…依旧晶莹剔透、散发着柔和纯净紫晕和磅礴生命精气的…漂亮石头。
安安静静地躺在林天的手心里。
那股让整个地肺火眼都为之凝固的恐怖威压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下方被“摁住”的熔岩海轰然落下,重新开始翻腾咆哮,发出巨大的轰鸣。
空间恢复了流动。
仿佛刚才那跨越时空的神念交锋、意志抹杀,只是一场短暂而荒诞的幻觉。
林天低头,看了一眼掌心恢复“正常”的紫灵髓,那平淡的眼眸深处,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…“总算清净了”的意味。
他随手一抛。
那块让化神老祖都要打破头的绝世奇珍,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紫色弧线。
啪嗒。
精准地…砸在了刚从洞壁人形凹坑里挣扎着爬出来、正捂着胸口咳血的幽冥老魔…那光溜溜、油亮亮的…大脑门上。
“哎哟!”老魔被砸得一屁股又坐回地上,捂着瞬间鼓起个大包的脑门,疼得龇牙咧嘴。他下意识地抓住砸他的东西,入手温润微凉,一看,眼珠子瞬间又直了!
紫…紫灵髓?!爹…爹他老人家…拿这玩意儿砸我?!暴殄天物啊!不对!爹赏我了?!
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脑门上的疼痛和刚才差点被震死的恐惧!老魔也顾不上擦嘴角的血了,双手死死攥着那块温润的紫色石头,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抖,绿豆眼放光,仿佛捧着的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爹(哦不,比亲爹还亲)!
“爹!亲爹!您老人家真是…真是…”老魔激动得语无伦次,搜肠刮肚想找点新词来拍马屁,奈何文化水平实在有限,“…真是神威盖世!举世无双!刚才那狗叫的东西,在您老面前算个屁啊!连个屁都不算!胖儿我…”
“带上他,走了。”林天淡淡地打断老魔毫无营养的吹捧,目光扫了一眼地上死狗般的墨尘。
“啊?哦!好好好!”幽冥老魔这才想起还有个快断气的拖油瓶,连忙屁颠屁颠地爬起来,忍着胸口的闷痛和内伤,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墨尘提溜起来扛在肩上。宝贝似的把紫灵髓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,还使劲拍了拍,确保不会掉。
林天不再看下方那片依旧翻腾怒吼的熔岩海,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随手拂去的一点尘埃。他转身,沿着来时的通道,不紧不慢地往回走。
幽冥老魔扛着墨尘,一瘸一拐、却又精神抖擞地跟在后面,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嘀咕着:“发了发了…这回真发了…半条命换这么个宝贝…值!太值了!跟着爹混,三天饿九顿…啊呸!是顿顿吃龙肝凤髓!”
滚烫扭曲的通道里,只剩下两人(加一个昏迷)的脚步声,以及幽冥老魔那压抑不住的、嘿嘿的傻笑声。
与此同时。
在某个无法言说其距离、无法描述其形态、唯有永恒寂静与冰冷神性流淌的至高维度空间。
一片由纯粹法则和混沌能量构成的、宛如神国核心的殿堂之中。
一尊笼罩在无尽神光与道韵中的伟岸身影,盘膝坐于虚空王座之上。祂的身影模糊不清,仿佛由亿万星辰的明灭构成,仅仅是存在本身,就足以让一方大宇宙为之臣服。
突然!
这尊仿佛亘古不动、永恒长存的身影,极其极其细微地…颤动了一下!
嗡!
祂周身流淌的神光猛地一滞!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,荡开一圈细微却带着惊怒的涟漪!整个法则殿堂都随之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!
“噗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真实存在的闷哼,从神光深处传出!虽然瞬间就被浩瀚的神力抚平,但那一瞬间的波动,却真实不虚!
祂那被神光笼罩的面容(如果存在面容的话)方向,似乎有两道冰冷到足以冻结时空的目光,骤然亮起!穿透了无尽维度的阻隔,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和难以置信的怒意,狠狠地“望向”某个极其遥远、极其“低等”的…下界位面!
“下界…蝼蚁…安敢伤吾神念?!”
冰冷、震怒、蕴含着无尽杀意的神语,在空寂的法则殿堂中无声回荡,让周围的混沌能量都为之沸腾、湮灭!
那缕被强行抹灭的神念印记,虽然对祂本体而言微不足道,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。但…被一个下界生灵如此轻易、如此…羞辱地抹去,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容忍的亵渎!
祂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,想要锁定那个胆大包天的下界存在。然而,那方下界位面似乎被一层极其古怪、极其隐晦的迷雾所笼罩,任凭祂如何催动神念探查,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、穿着洗得发白青衫的…背影?
那背影普通得没有任何出奇之处,却让祂那亘古不波的心境,莫名地…生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…烦躁?
“哼!”
一声冰冷的哼声,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道寒流,席卷了整个殿堂。神光再次流转,将那丝波动彻底抚平。伟岸的身影重新恢复了永恒般的沉寂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。
只是,在祂那浩瀚无边的神念深处,某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,关于某个“下界蝼蚁”和那件被做了印记的“小玩意”的信息,被悄然标记上了一丝…“待查”的冰冷光泽。
地肺火眼深处,那沸腾的熔岩依旧在翻滚咆哮,将最后一点残留的痕迹彻底吞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