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,在刑警队办公室的水磨石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办公室里弥漫着通宵工作的气息——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,几张临时搬来的折叠椅上搭着值班警员的外套,角落里还放着几个没来得及收拾的泡面桶。老郑站在贴满照片和线索图的白板前,手里端着已经凉透的茶水,目光在双套结特写、纤维鉴定报告和鞋印比对图之间来回移动。
他缓缓将三张照片并排钉在一起,手指轻轻点着绳结照片背景中模糊的轮胎纹路。经过一夜的仔细比对,他终于确认了一个关键发现——那纹路与现场鞋印的局部特征惊人地吻合,分明是某种农用三轮车的外胎花纹。这种花纹在柳川镇很常见,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农用车,但能打出如此精巧双套结的人,在整个镇上恐怕找不出几个。
这种三轮车在镇上很常见,老郑对着刚进门的林秋说道,声音因为熬夜而有些沙哑,但能打出这种双套结的人,绝对不普通。你看这个绳结,每个绳圈的大小、松紧度都完全一致,这需要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。
林秋走到白板前,仔细端详着老郑指出的细节。晨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,却遮不住她眼中闪烁的锐利光芒。也就是说,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会打专业绳结,而且经常使用农用三轮车的人?
不仅如此,老郑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报告,根据纤维分析,凶手使用的红色尼龙绳是特定型号,镇上只有两家五金店有售。我已经派人去查最近的购买记录了。
林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走到窗前。窗外,整个柳川镇正在晨曦中苏醒,炊烟袅袅升起,偶尔传来几声犬吠。这个看似平静的小镇,却隐藏着一个危险的凶手。
我们要抓紧时间了,林秋转身说道,凶手很可能会再次作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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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的村广场被夕阳染成一片焦黄色,最后一抹余晖洒在老槐树的枝叶上,投下长长的阴影。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陆续聚集到广场上,窃窃私语声在暮色中回荡,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和焦虑。
就是他!这几天鬼鬼祟祟的!一个村民突然指着刚从村口走来的外来男子喊道。
人群立刻骚动起来,巡逻队员迅速将外来男子团团围住。在推搡中,男子的背包掉在地上,露出里面的红色尼龙绳和一副旧手套。
看!这就是证据!一个激动的村民指着地上的绳子喊道,跟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!
村支书马得禄挤进人群,一把抓起绳子仔细查看。然而经验丰富的他很快发现了问题——这些绳结的打法粗糙松散,与案发现场那个精巧的双套结截然不同。
大家都冷静!马得禄高举双手,试图平息骚动,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!我们不能冤枉好人!
老郑及时赶到,挤进人群中心。他捡起绳子仔细端详,又对比了手机里存着的现场绳结照片,肯定地说:这不是他。结法完全不对,现场的绳结要专业得多。
外来男子瘫坐在地上,脸色苍白,结结巴巴地解释:我、我就是个收玉米的,这绳子是捆行李用的......这手套是干活用的......
老郑蹲下身,平静地问道: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?
前、前天收拾玉米秆时划伤的......男子怯生生地回答。
老郑仔细观察着男子手上的伤口,发现确实像是农活所致,与案发现场推测的凶器造成的伤口类型不符。他站起身,对马得禄摇了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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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的玉米地边缘,月光稀疏如碎银洒落,给墨绿色的玉米叶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边。蟋蟀在草丛中鸣叫,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。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田埂下,像一尊凝固的雕塑,冷静观察着远处警方的布控点。今晚的警力明显增加了,这说明他们正在收紧包围圈。
黑影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。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一片松软的泥地前,故意踩出几个鞋印,纹路刻意模仿外来男子的胶鞋。然后,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截红色尼龙绳,手指熟练地翻飞,在旁边的玉米秆上打了一个标志性的双套结。这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,既迷惑警方,又忍不住炫耀自己的手艺。
他们在找我......黑影低声自语,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吞没,但还差得远。
他右腿微跛地退入玉米地深处,动作轻盈得像一只夜行的猫。在离开前,他特意在田埂上留下半截红双喜火柴,这是他惯用的挑衅方式。月光下,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玉米丛中,只留下那些精心布置的痕迹,在夜色中静静地等待着发现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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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弃仓库后的空地上,夜色如墨。林秋正低声向专案组成员布置任务,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几名年轻警员在暗处安装微型摄像头,细如发丝的绊线巧妙地隐没在杂草丛中,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。
这个位置要注意,林秋指着仓库侧面的一扇破窗说,凶手很可能会从这里潜入。
老郑独自蹲在仓库墙角,手指轻抚地面一道浅浅的轮胎压痕。他打开手电,仔细查看纹路,发现与白板上那张轮胎纹照片如出一辙。更令他不安的是,压痕很新鲜,显然是最近才留下的。他继续检查周围,在墙角发现了几根红色的纤维,与案发现场的纤维颜色完全一致。
他来过这里,老郑走到林秋身边,眉头紧锁,在试探我们的反应。看来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林秋神色凝重地点点头:这说明我们找对方向了。通知所有点位,提高警惕。
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,今晚的月亮时隐时现,给这片空地投下变幻的光影。一阵夜风吹过,玉米地发出沙沙的响声,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低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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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六点,天刚蒙蒙亮,村委会的广播声就响彻了整个村子。村支书马得禄的声音通过喇叭回荡在晨雾中,惊起了树梢的麻雀。
全体村民注意,即日起实行夜间宵禁,晚上九点后不得随意出门。所有陌生人必须到村委会登记,如有可疑人员立即报告......
广播声在静谧的晨空中回荡,家家户户都推开窗户,紧张地聆听着这则通告。在主街上开杂货店的老王赶紧把摆在店外的货物搬回屋内;几个准备下地干活的村民聚在村口,低声议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;学校的老师也在校门口叮嘱学生们放学后要直接回家。
而在远处玉米地边缘,一顶破旧草帽微微晃动,帽檐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。黑影站在玉米丛中,远远望着村委会的方向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那捆红色尼龙绳。他注意到今天村里的气氛明显不同了,巡逻的队伍更加密集,村民们的表情也更加警惕。
时候快到了......他轻声自语,转身消失在茂密的玉米地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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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东头一户人家的厨房里,李秀兰的妹妹李秀梅正紧张地关紧窗户。自从姐姐遇害后,她总觉得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。今晚这种感觉特别强烈,让她坐立不安。桌上的晚饭已经凉了,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。
她走到窗边,想要拉上窗帘,却在玻璃反射中瞥见远处田埂上似乎有一顶草帽一闪而过。李秀梅的心猛地一跳,连忙蹲下身子,颤抖着拨通了村支书的电话:
马书记......今晚我不出门了......我总觉得有人在外头,刚才还看到个戴草帽的人......
电话那头的马得禄连忙安慰她:别怕,我们马上派人过去。你把门窗都锁好,我们很快就到。
挂断电话后,李秀梅蜷缩在墙角,眼睛死死盯着窗户。夜色越来越深,窗外的每一个声响都让她心惊肉跳。她不知道的是,此时正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她的家,等待着合适的时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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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渐深,玉米地与废弃仓库之间的小路上,数道手电光柱交错闪烁,划破了厚重的黑暗。小张和其他两名警员正在执行例行巡查,突然,小张压低声音:
西边有人!往仓库方向跑了!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响起,几道黑影立即向西边追去。然而追逐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,那个可疑的身影就消失在密不透风的玉米丛中,仿佛被黑夜吞噬了一般。
小张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,用手电照亮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。地上只留下半截红双喜火柴,以及几个清晰的轮胎纹鞋印。他立即用对讲机向指挥部汇报:
目标跟丢了,但发现了新的物证。重复,发现半截红双喜火柴和轮胎纹鞋印。
对讲机里传来林秋冷静的声音:保护好现场,我们马上就到。
在等待支援的过程中,小张仔细观察着地上的鞋印。这些鞋印与之前发现的都很相似,但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。他拿出手机拍照记录,心里隐隐觉得,这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又一个谜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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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警队办公室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,整个镇子都沉浸在睡梦中,唯独这里的灯光还亮着。林秋站在白板前,用红笔在明天的日期上画了一个圈,转身对专案组成员说:
明晚全面收网。所有点位都要增派人手,特别是玉米地周边和废弃仓库附近。
警员们个个神情肃穆,他们知道这意味着最后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。有人仔细检查着配枪,有人在反复确认对讲机的电量,还有人最后一次核对监控点的位置。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。
老郑却独自站在窗边,默默注视着白板角落那张被夜风吹起的双套结照片——照片背面,不知何时被人贴上了一张清晰的农用三轮车轮胎纹路照片。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。凶手似乎总是在他们之前一步,仿佛能预知他们的每一个行动。
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?老郑轻声问道,目光却落在窗外无边的黑暗中,仿佛在寻找那个始终隐藏在阴影中的对手。
办公室里无人应答,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决做着倒计时。远处,一声犬吠划破夜空,随即又恢复了宁静。这个夜晚,注定无人安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