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赖光带来的压力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,让晴明意识到,必须尽快处理好红叶和入殓师的问题。放任不管,不仅内部可能出乱子,外部的干涉也会接踵而至。
首先需要解决的,是入殓师。他状态极不稳定,常规治疗无效,像个随时可能彻底散架或者暴走的骷髅炸弹。
神乐之前感应到的那丝“未完成的承诺”,成了唯一的突破口。
晴明、神乐和博雅再次来到入殓师“躺尸”的角落。薰和蝴蝶精在一旁紧张待命,以防不测。酒吞童子大概是想看看热闹,也拄着鬼葫芦靠在回廊柱子上旁观,茨木童子自然是形影不离。
“神乐,再试一次,看能否与他那丝残存的执念沟通。”晴明低声道。
神乐点点头,再次伸出手,月华般的灵力如同最纤细的丝线,小心翼翼地探向入殓师眼眶中那微弱的绿色鬼火。这一次,她不再仅仅是感应,而是尝试着将一丝安抚和引导的意念传递过去。
“未完成的……承诺……是什么?”神乐的声音空灵而轻柔,仿佛在梦呓。
那簇鬼火微微跳动了一下,似乎对这股纯净的、不同于死亡与污秽的力量产生了反应。一段极其破碎、模糊的画面,如同褪色的胶片,断断续续地传递到神乐的感知中,并通过她共享给了晴明:
……一个模糊的、穿着朴素和服的女子背影,在樱花树下回眸一笑……
……一座简陋却干净的小木屋,窗台上摆着一盆白色的小花……
……承诺……“下次回来,便不再分离”……
……然后是战火、混乱、死亡的气息……
……女子倒在血泊中,眼神空洞,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枚……小小的、白色的贝壳饰物……
……无尽的悔恨与执念……“未能守护……未能兑现承诺……”……于是,追求“完美的死亡”,成了扭曲的替代与赎罪……
画面到此戛然而止。
神乐脸色苍白地收回手,额角有细密的汗珠。读取如此破碎而执拗的记忆,对她消耗不小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晴明若有所思。这位入殓师,在成为痴迷死亡的骷髅僧侣之前,也曾是一个有着平凡爱恋与遗憾的普通人。他对“完美死亡”的执着,根源在于未能守护重要之人,未能兑现“生”的承诺。
好家伙!还是个有故事的骷髅!这剧情够狗血的!所以他现在追求让万物“完美死亡”,其实是把自己没能给出去的东西,扭曲地投射到了全世界?
“找到那枚贝壳饰物,或者……让他意识到,执着于‘死的完美’无法弥补‘生的遗憾’,或许能唤醒他一丝理智。”晴明做出了判断。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,那枚小小的饰物,可能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。
处理完入殓师这边,更棘手的问题来了——鬼女红叶。
她的核心执念简单直接得多——酒吞童子。但正是这种简单直接,才最难搞。
一直冷眼旁观的酒吞童子,见晴明目光转向红叶的房间,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炸毛道:“你看本大爷干嘛?那疯女人的事跟本大爷没关系!”
晴明叹了口气:“她的执念因你而起,玩偶中的灵魂碎片也与你相关。若想唤醒她那份被禁锢的、尚未完全被污染的意识,或许……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“帮忙?帮什么忙?让她再捅本大爷一刀吗?!”酒吞童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情绪激动之下又牵动了伤口,剧烈咳嗽起来。
茨木童子连忙给他拍背,力道大得差点把酒吞拍散架,同时对晴明怒目而视:“休要为难吾友!那妖女罪该万死!”
完了,这边也是死结。让酒吞去安抚红叶?怕不是直接开启血腥柴刀结局?
就在局面陷入僵持时,一直安静待在神乐身边的八百比丘尼忽然轻声开口,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:“执念如刀,可伤人,亦可……斩断枷锁。既然无法化解,何不……利用?”
利用?
众人一愣。
八百比丘尼看向酒吞童子:“酒吞童子阁下,你厌恶她的纠缠,可知她为何独独对你执念如此之深?或许,并非全然是因爱生恨那般简单。那份执念中,是否也掺杂了……你所忽略的,属于你自身的某些‘特质’的吸引?比如……纯粹,或者……不愿被束缚的自由?”
她又看向红叶的房间:“而被禁锢在玩偶中的那份意识,所执着的,或许也并非后来扭曲的占有与毁灭,而是最初那份……求而不得的认可与陪伴。”
她的话如同迷雾中的一丝微光。
利用执念……来斩断枷锁?
晴明似乎抓住了什么。强行唤醒或净化可能适得其反,但如果能引导那份执念,让其从毁灭性的纠缠,转向某种……更具建设性的方向,或者至少,让玩偶中那份相对纯净的意识占据主导……
但这操作起来,难度堪比在刀尖上跳舞。一个不慎,就可能彻底引爆红叶这个火药桶。
就在晴明权衡利弊之际,庭院结界再次传来波动!这一次,并非强大的妖力或人类的气息,而是一种……空灵、缥缈,仿佛来自高天之上的神圣波动!
众人齐齐看向庭院入口。
只见月光下,一位穿着洁白巫女服、头戴天冠、手持神乐铃的少女,不知何时悄然出现。她容颜清丽绝伦,眼神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纯净与淡漠,周身散发着不容亵渎的神圣气息,与庭院里这群妖魔鬼怪格格不入。
SSR阶式神——缘结神?不对!这位的气息更加古老、更加接近……神明!
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,最终落在晴明和神乐身上,朱唇轻启,声音空灵悦耳:
“吾乃天逆神,奉高天原之命,前来探查此地异状,并……指引迷途之魂。”
高天原的神明,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,亲自降临了!
好家伙!场面越来越大了!连官方都派人来查水表了!这下乐子真的大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