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主当时很不解,甚至觉得同桌的问题有些冒犯。
不明白同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。
穿旧衣服怎么了?
勤俭节约不是美德吗?
她板起小脸,一本正经地把妈妈常挂在嘴边的话复述了一遍:
“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,不能铺张浪费。”
爸妈对她好,她也想对别人好。
同桌听后愣住了。
她明显感觉到哪里不对劲。
但又怕说多了会让姜玖觉得是在挑拨她和家人的关系,皱了皱眉,只好委婉地换了个角度问:
“小玖,那你弟弟在家也这样吗?也吃剩饭穿旧衣?”
原主笑了起来,语气里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骄傲:
“怎么会呢,小来他未来可是要赚大钱做大事的人,得让他从小就知道钱的好处,他以后才会努力去赚钱呀!要是让他也勤俭,他就没动力了。”
同桌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。
同一个家庭,对两个孩子却奉行两套截然不同的标准,这已经不是简单的“节俭”能解释的了。
说不是重男轻女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吧。
同桌沉默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忍不住暗示道:
“小玖,你想想,你学习这么好,老师都说你将来肯定有出息,也是要做大事的人。可勤俭节约跟你学习好不好、有没有天赋,好像没什么关系吧?聪明才智又不是靠穿新衣服穿出来的。”
这番话,像一颗小石子,原主陷入了沉思。
于是,当姜母再次去找表哥表姐讨要旧衣服的时候,原主鼓起勇气拦住了她:“妈妈,我不想再穿旧衣服了。你能不能给我买一身新衣服穿?”
姜母完全没料到自己一向听话乖巧的女儿,竟然学会提出这种要求,瞬间火冒三丈:
“你怎么回事?!学会攀比了?你知不知道爸妈赚钱多不容易?哪有钱给你买新衣服!”
原主试图讲道理:“可是你昨天刚给弟弟买了好几套新衣服……我只是想要一件校服外套而已。”
“你能跟你弟弟比吗?!”姜母粗暴地打断她,“他是要干大事的!”
“我也可以干大事啊!”原主倔强地反驳,“我可以照顾弟弟一辈子!”
“你照顾弟弟是天经地义!这不是你要新衣服的理由!”
“我可以赚钱!老师都说我将来会有出息,我能赚钱养弟弟,养你们!”
姜母当然知道女儿有多优秀。
别人家家长接到老师电话都提心吊胆,怕孩子惹祸,她却从来只为听到表扬而自豪。
姜玖是街坊邻里交口称赞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,懂事、听话、成绩好,还能照顾全家。
可正是这份“懂事”,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背后扭曲的逻辑。
为什么同一个家的孩子,年龄相仿,却要一个牺牲所有去成全另一个?
姜玖感受着原主记忆中那份深埋的委屈和不解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。
她也不懂,原主为什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家庭。
如果是她,绝不可能忍受这样的剥削和欺骗。
她清晰地感觉到,随着那家人的死亡,附着在这具身体上的、属于原主的那份沉重执念,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,终于彻底消散了。
这具身体,这个身份,从此刻起,才真正完全属于她。
车子在荒芜的公路上平稳行驶,周砚珒专注地握着方向盘。
姜玖则侧头望着窗外,眼神有些放空。
这个世界的末世景象,与她原生世界那种天崩地裂、环境剧变的惨状相比,简直可以称得上“温和”。
除了街道上偶尔游荡的丧尸和废弃的车辆,阳光依旧明媚,路旁的树木依然葱郁,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,大自然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。
这种近乎诡异的正常,反而让人更加不安。
姜玖有些好奇,这种好景象是会一直保持的吗?
【零零七,】姜玖在脑海中发问,【这个世界的自然环境,会一直这样维持下去吗?】
【不会的,玖玖。当全球超过70%的人类转化为丧尸后,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。自然界的衰败进程就会开始加速。】
【明白了。】姜玖心中了然,【人类和自然本就是共生关系,一方大规模消亡,另一方必然难以独善其身。】
【是的玖玖,如果不加以干预,这个世界的最终走向就是彻底的死寂。】
姜玖陷入了沉思。
阻止世界灭亡?
这个目标太过宏大,她一时感到无从下手。
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,她愿意在此处停留,就当是积累经验。
【零零七,】她将自己的迷茫说了出来,【我想留下来,多积累一些经验。或许……能做点什么。】
【玖玖,你已经开始改变了这个世界了,早逝的小裴和男主一群人都在你无意中救下了生命,这本身就是巨大的变数。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,可以放松心态,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周砚珒他们提供一些帮助,研发出解药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。】
对啊!
上辈子这个世界走向灭亡,根本原因不就是那些有能力拯救世界的人,一个个死在了阴谋和算计之下吗?
这辈子,只要她能护住这些人,让他们活下去,让他们有机会研究,不就是扭转结局的关键吗?
想通了这一点,姜玖感觉胸口不再沉闷。
她不再沉溺于对未来的焦虑,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当下。
她转过头,目光落在正在开车的周砚珒身上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,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清晰的光影分割线,一半沉浸在阴影里,显得深邃冷峻。
另一半则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,连皮肤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。
她这才注意到,他的睫毛又长又密,在眼睑下方扫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,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。
“老周,”姜玖忽然开口,打破了车内的寂静,“你是不是有点混血儿的基因?”
周砚珒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,嘴角却微微牵动了一下:“不清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