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穿透薄纱窗帘,在阿拜多斯旧宅布满细小划痕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慵懒地飞舞,仿佛也被这难得的宁静晨光所感染。星野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沙发上坐起来,身上还盖着一条不知何时披上的薄毯。她下意识地转头,心脏猛地一跳——沙发另一端空无一人。
“哥哥?”一丝慌乱瞬间攫住了她,她几乎是弹跳起来,粉色光环紧张地亮起,仿佛害怕昨夜的重逢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美梦。
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。她赤着脚跑过去,在厨房门口猛地刹住脚步。
晨光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背影。他不再是昨夜那身冰冷神秘的无名殿黑衣,而是换上了一套深灰色为主、点缀着阿拜多斯学院橙红色条纹的旧式学生制服。制服明显有些年头了,布料洗得微微发白,领口和袖口带着精心缝补过的痕迹,但熨烫得异常平整,仿佛被时光精心封存。曾经碎裂、散发幽光的黑色光环,此刻被收敛到最低限度,如同最普通的黯淡光环悬在头顶,几乎与制服融为一体。
星赫正笨拙地试图操作那个老旧的烧水壶。两条神蛇也在厨房里忙碌着:赫佩尔用尾巴灵巧地卷起茶叶罐,精准地将茶叶倒入茶壶;乌瑟克则盘踞在餐桌中央,像个小小的监工,时不时发出指导性的嘶嘶声。
「向左旋转,星赫大人。那个红色的按钮是开关。」赫佩尔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,当然只有星赫和刚刚赶到的星野能听懂。
星赫略显笨拙地按照指示操作着,那副模样与昨日在战场上如同神只降临的姿态判若两人。
听到门口的动静,他转过身。晨光落在他脸上,洗去了神殿带来的部分冰冷与沧桑,显露出属于青年人的、略显苍白的轮廓。只是那双眼睛,依旧深邃沉静,像封存着无尽星海。
“醒得挺早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,却比昨夜温和许多。目光落在星野光着的脚上,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,“去穿鞋。”
巨大的安心感瞬间淹没了星野,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激动。她这才注意到哥哥身上的制服,眼睛一下子睁大了。
“哥……哥哥!你穿这身!”她的声音因惊喜而拔高,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,“我还以为……以为你只会穿那些黑乎乎的衣服呢!这身……这身你居然还留着?而且还能穿!”
乌瑟克在桌上兴奋地扭动:「是的是的!我们帮他找到的!在衣柜最下面,包得好好的!」
赫佩尔优雅地将茶叶罐放回原处:「保存状况良好。只是尺码似乎有些紧了。」
星野像只雀跃的小鸟,绕着星赫转了一圈,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制服的袖口,仿佛触碰一件珍贵的文物。她能看出制服确实比哥哥现在的身材稍紧了些,但依然得体地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。
“嗯。”星赫简单地应了一声,目光扫过制服上那些细微的修补痕迹,“一直……在柜子里。”他没说的是,在神殿永恒的守望中,这套制服是除了妹妹印记外,唯一一件属于“小鸟游星赫”这个凡人的、带着温度与色彩的锚点。
“太棒了!”星野欢呼一声,风一样冲回自己房间,“等我!我也换校服!我们一起去学校!让芹香她们都吓一跳!”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,充满了活力。
星赫看着妹妹消失的背影,眼中的冰冷进一步融化。他转身继续与烧水壶和茶叶搏斗,两条神蛇则在一旁提供“专业指导”。
「水温差不多了,星赫大人。现在可以倒入茶壶。」赫佩尔指导道。
乌瑟克则更关心其他问题:「星野说的‘芹香’是谁?她会喜欢我们吗?我们能吓她一跳吗?」
星赫没有回答,但嘴角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。
当星野换好她那身略显陈旧但整洁的阿拜多斯校服回到厨房时,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和一些简单的早餐。星赫坐在桌边,姿势略显僵硬,仿佛还不习惯这样日常的场景。
“哇!哥哥准备的早餐!”星野惊喜地叫道,立刻在对面坐下。
赫佩尔优雅地盘踞在星赫肩头:「大部分是现成的。星赫大人只是加热了一下面包和泡了茶。」
乌瑟克则缠在星野的椅背上邀功:「我监督的!确保没有烤焦!」
星野忍不住笑出声,她能想象哥哥在两条神蛇的“指导”下准备早餐的画面。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眼睛立刻亮了起来:“好喝!哥哥泡的茶比便利店的好喝多了!”
星赫微微点头,自己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。他的动作依然带着一种仪式般的优雅,与这个简陋的厨房环境形成奇特的对比。
「茶叶存放时间过长,香气已经散失大半。」赫佩尔客观地评价道,「下次应该采购新的。」
星野却毫不在意,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茶,眼睛一直盯着哥哥,仿佛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似的。
“哥哥穿这身真好看,”她轻声说,“就像……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。”
星赫的动作微微一顿,目光落在自己袖口那处细密的针脚上。那是多年前某次训练后星野笨拙地为他缝补的痕迹,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小姑娘专注的表情和最终成品上歪歪扭扭的针脚。
「星野大人的缝纫技术进步了很多,」赫佩尔仿佛读到了他的思绪,「现在的针脚整齐多了。」
乌瑟克补充道:「但还是经常会把线头打结!上次补我的垫子时就——」
星野猛地咳嗽起来,脸涨得通红:“乌瑟克!那个是意外!”
星赫看着妹妹慌张的模样,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笑意。这一刻,时光仿佛倒流,他们不再是荷鲁斯之神和阿拜多斯的委员长,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妹,在晨光中共享简单的早餐。
早餐后,星野抢着清洗了餐具,而星赫则站在窗边,望着外面逐渐苏醒的街道。两条神蛇在屋内游走,好奇地探索着这个对它们来说既新奇又熟悉的居所。
「这里的能量场比神殿温暖许多,」赫佩尔评价道,「充满了生命的波动。」
乌瑟克则更加直接:「我喜欢这里!有软垫子,有好喝的茶,还有星野!」
星野擦干手,走到哥哥身边,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。晨光中的阿拜多斯显得宁静而充满希望,远处已经能听到工程机械启动的声音和学生们逐渐活跃的喧哗。
“大家一定都很想见你,”星野轻声说,“尤其是对策委员会的大家。她们……就像我的家人一样。”
星赫微微点头。他知道这些年是谁陪在妹妹身边,是谁与她共同承担阿拜多斯的苦难。
「那个叫芹香的女孩,似乎脾气相当火爆,」赫佩尔说道,「昨天感知她的能量时,感受到了强烈的火焰属性。」
乌瑟克兴奋地补充:「白子的能量像风一样快!野宫的能量很温暖,像阳光!凌音的能量很沉稳,像大地!」
星野惊讶地看着两条神蛇:“你们已经认识大家了?”
「守望者能感知到所有重要的能量特征,」赫佩尔解释道,「尤其是在对抗‘色彩’的过程中,她们的灵魂光芒都非常耀眼。」
星赫转身面对妹妹,目光中带着难得的温和:“她们把你照顾得很好。”
这句话让星野的眼眶突然发热。她用力点头:“嗯!她们是最好的伙伴!”
晨光越来越明亮,透过窗户洒在兄妹二人身上。星野看着哥哥身上那身略显陈旧但整洁的阿拜多斯制服,看着他头顶那轮刻意收敛了光芒的光环,看着他眼中那份逐渐复苏的凡人情愫,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幸福感。
十年了,她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守望着这片土地。哥哥回来了,以最让她安心和惊喜的方式——不是作为高高在上的神明,而是作为曾经的那个少年,穿着过去的制服,笨拙地泡着茶,在她的家中迎接晨光。
“哥哥,”她轻声说,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,“欢迎回家。”
星赫看着她,晨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温暖的光点。他缓缓点头,声音低沉而确信:
“嗯,我回来了。”
在窗外,阿拜多斯新的一天正式开始。而在窗内,一段中断了十年的生活,也终于重新开始。两条神蛇安静地盘踞在兄妹脚边,它们的鳞片在晨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,仿佛也在为这份来之不易的重逢而欢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