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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息是母亲吴月江在饭桌上,以一种略带感慨又有些疏离的语气提起的。彼时,黄亦玫正低头喝着汤,试图忽略心底因“苏哲”这个名字而泛起的、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微小涟漪。

“王教授这次倒是费了心思,”吴月江夹了一筷子青菜,语气平淡,“牵线搭桥,请了苏哲来学校做演讲,主题好像是关于新千年,嗯……2000年的经济学展望什么的。毕竟是斯坦福出来的,又在华尔街待过,名头是响亮的。”

“啪嗒”一声,黄亦玫手中的汤匙轻轻磕在了碗沿上。她迅速稳住,不动声色地继续舀汤,仿佛只是手滑。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,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漾开一圈圈混乱的波纹。

他要来了?

回到水木园?这个充满书卷气,也承载了他们最初相遇记忆的地方?

她立刻为自己这不合时宜的举动感到恼怒。用力抿了抿唇,试图将那股蠢蠢欲动的情绪压下去。可内心深处,一个被理智反复压制、却始终未曾完全死寂的角落,还是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:他回来了,总要……去看看他父亲吧?就在对门。也许……也许能远远地、不经意地,见上一面?哪怕只是看一眼,确认他是否真的如杂志上那般,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符号。

这个念头一旦滋生,便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。她告诉自己,这并非留恋,只是一种……一种对过往的告别仪式,一次对自己判断的最终验证。

演讲那天,水木园大礼堂外人头攒动。横幅高悬,上面写着苏哲的名字和那个宏大的演讲主题。学生们,尤其是经济管理学院的,脸上带着对学术明星的崇拜与好奇。黄亦玫没有挤进礼堂,她甚至没有靠近那片喧嚣的中心。她只是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,靠在一棵老槐树下,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速写本,假装在写生,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礼堂那扇厚重的大门。

她看到苏哲的车队抵达,看到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,在几位校领导和王曼丽教授的陪同下,步履从容地走入礼堂。他比杂志上看起来更真实,也更……遥远。那种被众人簇拥、被镁光灯追逐的气场,隔着距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。

演讲进行了很久。透过偶尔打开的门缝,能听到里面传来的、经过麦克风放大的、他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。他在谈论千禧年的机遇,全球化的浪潮,数字经济的萌芽……全是宏大叙事,精准,睿智,引得场内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

黄亦玫的心,在等待中一点点下沉,又因那近在咫尺的声音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。

演讲终于结束。人群如潮水般涌出,许多人脸上带着兴奋与满足。紧接着,她看到苏哲被一群人——校领导、记者、保镖、以及簇拥上来的学生——严密地包围在中心,如同众星拱月。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与身边的人简短握手、交谈,脚步却毫不停留地朝着礼堂侧门专用的停车区移动。

黄亦玫下意识地上前了几步,挤在人群的边缘,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被包围的身影。她的心跳得很快,手心里甚至沁出了薄汗。她以为,他会朝家属楼的方向看一眼,哪怕只是一眼。或者,会对陪同的王曼丽教授说一句,去看看父亲。

没有。

他甚至在经过王曼丽教授身边时,也只是礼节性地点头示意,并未多做停留。保镖们训练有素地分开人群,开辟出一条通道,护送着他径直走向那辆等待已久的黑色轿车。

就在这时,黄亦玫听到身旁有熟悉的邻居在低声议论,语气带着理解与羡慕:

“志远刚才还说呢,孩子太忙了,演讲完就要直接赶去机场,飞港岛,那边还有重要行程等着呢!”

“是啊,如今可是大人物了,时间都是以分钟计算的……”

“飞港岛……行程……”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,瞬间刺穿了黄亦玫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
她站在原地,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在人群的注视和保镖的护卫下,没有丝毫犹豫地启动,平稳地驶离,很快便消失在水木园的林荫道尽头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汽车尾气味,和一群仍在兴奋议论的学生。

秋风吹过,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,打着旋儿落在她的脚边。

她忽然觉得有些冷,抱紧了怀中的速写本。

又一次。

她又一次像个傻瓜一样,怀抱着一点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、卑微的期待,然后被现实毫不留情地碾碎。他来了,在他的舞台上完成了精彩的演出,接受了他人的仰望与掌声,然后,毫不留恋地奔赴下一个名利场。这个园子,对门的父亲,以及……所有与过去相关的、可能影响他“行程”的人和事,都成了可以被毫不犹豫“剥离”的部分。

她甚至没有力气感到愤怒或悲伤。一种深沉的、近乎麻木的失望,像厚重的尘埃,缓缓覆盖了她的心。她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,那个曾经会因为她而改变行程的苏哲,早已死去了。活着的,是一个目标明确、高效运转、情感被严格管理的“成功人士”苏哲。

她低头,看着速写本上无意识画出的、凌乱交错的线条,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。

然后,她转过身,背对着那渐渐散去的人群和空荡荡的礼堂,一步一步,坚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。这一次,她的心里不再有任何涟漪,只剩下一片被彻底清空的、冰冷的平静。

她知道,这是最后一次了。关于苏哲的一切,无论是爱是恨,是怨是念,都在那辆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里,被彻底带走了。从此,他是财经新闻里的符号,是清华园演讲录里的一个名字,却再也不是她黄亦玫心里,那个会让她心绪不宁的男人。

她的脚步越来越快,仿佛要将所有关于他的空气都甩在身后。前方,家的灯火在暮色中透出温暖的微光,那才是她应该投入的、真实而稳固的港湾。

时间,这位最沉默却也最权威的疗愈师,用它那不动声色的画笔,为黄亦玫的世界重新调了色。距离那场在水木园里,看着黑色轿车绝尘而去、心中最后一点星火彻底熄灭的秋日,已然过去了一年有余。生活的轨迹,似乎重新回到了某种规律而平稳的节奏上。她依旧是那个在设计公司里埋头苦干的黄亦玫,甚至因为心无旁骛,工作更加出色,接连主导的几个项目都获得了不错的反响。她眼神里曾经有过的、属于少女的梦幻与易碎的光芒,被一种更为坚韧、更为沉静的专注所取代。那是一种用痛苦淬炼过的成长,像被海浪反复打磨的礁石,粗糙,却也更加坚实。

然而,这片看似平静的心海之下,曾是千里冰封。苏哲这个名字,连同与之相关的一切爱恨嗔痴,被她亲手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“佩奥特”(那个床底的箱子)里,贴上封条,不再轻易触碰。她不是忘记了,而是选择了与那段过往共存,如同与一个不再发作、却留下疤痕的旧伤共存。她谨慎地守护着内心的平静,不再允许任何轻易的波澜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秩序。

与庄国栋的相识,始于一年半前那个春天的联合策展项目。他是合作方指派的负责人,一个从法国留学归来的青年才俊。第一次项目会议,他推门进来,高大挺拔的身形几乎挡住了门外的光线,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,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随性而优雅的味道。他五官俊朗,眉眼深邃,带着几分欧陆熏陶出的闲适气质,言谈举止间,是良好的教养和清晰的逻辑。

“你好,黄亦玫小姐是吗?我是庄国栋,这次项目的负责人,很高兴与贵公司合作。”他伸出手,笑容温和,眼神直接而坦诚,没有过多的审视,只有职业性的礼貌和一丝对合作伙伴的初步评估。

黄亦玫与他轻轻一握,客气地回应。她不得不承认,庄国栋的外形和气质,确实是那种走在街上会吸引不少目光的类型,也恰好符合她年少时曾幻想过的、带着些许文艺腔调的绅士形象。但彼时,她的心还包裹在厚厚的绝缘层里,对任何可能的情感信号都自动屏蔽。她只是将他视为一个需要高效协作的工作对象,仅此而已。

项目在推进,他们的接触不可避免的增多。庄国栋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,他对艺术市场的洞察、对细节的把控、以及协调各方资源的圆融,都让黄亦玫暗自佩服。他并非夸夸其谈之辈,意见总是切中要害,提出的方案也兼具创意与可行性。更重要的是,他懂得尊重与合作,从不因自己是甲方或负责人而颐指气使,总能认真倾听黄亦玫作为设计方的意见。

变化是在细枝末节中悄然发生的。

他会记得她某次午餐时随口提到喜欢某位比利时画家的用色,下一次开会时,便会“恰好”带了一本那位画家的精装画册,自然地递给她,“上次听你提起,正好我有这本,也许对你的创作有启发。”

她有一次为了修改展陈方案加班到深夜,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发亮的屏幕揉着酸胀的眉心。庄国栋的电话打了进来,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:“我刚结束一个饭局,路过你们公司楼下,看到灯还亮着。还没吃晚饭吧?给你带了点热的。”他站在初秋微凉的夜风里,手里提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广式粥品和点心,没有多余的寒暄,递给她后,只说了句“别太辛苦,注意身体”,便转身离开了,甚至没有提出送她回家。

还有一次,项目遇到一个棘手的技术难题,团队情绪都有些低落。庄国栋没有指责或催促,而是召集了一个小范围的头脑风暴会议。他没有坐在主位,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黄亦玫旁边,和她一起在白板上写写画画,用他在欧洲见过的类似案例作为参考,思路清晰,语气平稳,无形中驱散了团队的焦虑。问题解决后,他私下对黄亦玫说:“刚才那个突破点,多亏了你的坚持。”肯定得恰到好处,不显得虚伪。

他的好感,像初春的雨丝,细密,持续,却不惹人厌烦。它不炽烈,不咄咄逼人,没有苏哲那种带着毁灭感的激情和随之而来的巨大动荡。而是一种温和的、持续的浸润,一点点瓦解着她心门外那层因过往创伤而凝结的冰壳。

项目顺利结束后,两个公司的合作告一段落,但庄国栋与黄亦玫的联系并未就此中断。他会偶尔发来一些他觉得有趣的展览信息,或者就某个艺术话题与她交流看法。终于,在一个银杏叶开始泛黄的秋日,他发出了工作之外的第一次正式邀请:“亦玫,听说新开了一家意大利菜,主厨是来自托斯卡纳的。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,一起去尝尝?”

黄亦玫握着手机,犹豫了。她不是不明白这顿饭意味着什么。这半年来,庄国栋的种种举动,早已超出了普通同事或朋友的界限。他的体贴、他的才华、他的稳重,她都看在眼里。平心而论,他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男性。哥哥黄振华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过他。

那是一个周末的家庭聚餐,黄振华状似无意地聊起:“玫瑰,我看那个庄国栋,对你挺上心的。人不错,法国回来的,见识广,个高,帅气,工作也体面。说起来,不正是你以前总挂在嘴边的那种‘理想型’吗?”他给妹妹夹了块她爱吃的糖醋排骨,语气变得认真起来,“哥知道你在过去的事上伤了心,但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。苏哲……他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。你得振作起来,重新开始生活,包括谈恋爱。庄国栋我看着挺靠谱,给他个机会,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。”

黄亦玫默默吃着排骨,没有反驳。哥哥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她心上。是啊,庄国栋几乎符合她少女时代对爱情的所有幻想:浪漫、优雅、有品味、懂得照顾人。可是,她的心像一间刚刚经历过地震的房间,虽然废墟已被清理,但梁柱仍显脆弱,她不确定是否还能承受新的重量,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力气去经营一段新的关系。

时间,仿佛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,用名为“日常”的刻刀,悄无声息地重塑着黄亦玫内心的地貌。与苏哲分手一年后的这个初冬,帝都的天空是一种洗练的灰蓝色,空气清冷,呵出的气变成白雾。黄亦玫感到自己内心深处那片因剧烈地质变动而形成的荒原,终于开始覆盖上新的植被,虽然稚嫩,却顽强地向着阳光生长。

这一切,与一个名叫庄国栋的男人密不可分。

他们的相识,始于一年前那个联合策展项目。他的出现,不像苏哲那般带着电闪雷鸣的戏剧性,更像是一阵温和而持续的风,吹拂着她心湖表面那层坚硬的冰壳。他高大俊朗,带着法国留学归来的优雅与见识,工作起来专业严谨,私下相处却又体贴风趣。他的追求,是典型的“润物细无声”。记得她无意中提过的喜好,在她加班疲惫时递上恰到好处的温暖,在她需要支持时给予沉稳有力的见解。他从不咄咄逼人,也从不给她压力,只是以朋友的身份,稳定地、耐心地存在于她的生活半径之内,用尊重和陪伴一点点瓦解着她因过往创伤而建立起的防御工事。

哥哥黄振华的鼓励犹在耳边:“玫玫,给国栋一个机会,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。”她不是没有动摇,不是没有看到他的好,只是心底总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着曾经的灼痛,让她在迈向新关系的门槛前,本能地迟疑。

直到这个夜晚。

帝都的夜晚,霓虹灯将冰冷的都市渲染出几分迷离的暖色。一家需要提前数月预订的高空景观餐厅里,烛光摇曳,窗外是璀璨的城市脉络,如同铺开的钻石星河。

庄国栋坐在黄亦玫对面,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,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。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眼神温和地注视着对面的女人。黄亦玫穿着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,未施粉黛,却愈发显得肌肤胜雪,眉眼如画。她身上有一种混合着艺术生灵气与经历创伤后沉淀下的安静气质,这种独特的美,从第一次合作策展时,就精准地击中了庄国栋。是见色起意吗?他并不否认,这确实是最初最直接、最强烈的吸引力。她的美,像一件精妙的艺术品,让他产生强烈的占有和品鉴的欲望。

“这里的鹅肝做得不错,你尝尝。”庄国栋体贴地将一份前菜推向黄亦玫,动作自然优雅。他深谙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——风度翩翩,见识广博,且看似深情专一。

黄亦玫微微颔首,轻声道谢。与苏哲分手一年,她确实努力在走出阴影。庄国栋这一年来的陪伴,润物无声,让她逐渐放下了戒备。他展现出的稳定、体贴和尊重,与苏哲带来的激烈、动荡和伤害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她渴望开始一段新的、正常的、能让她感到安心和被珍视的感情。今晚他约她来这样正式的地方,她隐约预感到了什么,心底有忐忑,也有一丝对可能的新生的期待。

晚餐在愉悦的氛围中进行。庄国栋巧妙地引导着话题,既不显得卖弄,又能充分展现他的优雅品味和“真诚”。餐后甜点时,他放下银勺,目光变得更加专注,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。

“亦玫,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磁性,“我们认识一年了。这一年,是我回国后最充实、最快乐的时光。而这一切,都是因为你。”

黄亦玫的心跳微微加速,握紧了手中的水杯。

“你的笑容,你的才华,你对待生活和工作的态度,都深深吸引着我。”他继续说着,台词流畅而动听,仿佛排练过无数次,却又显得情真意切,“黄亦玫。”

他伸出手,轻轻覆盖在黄亦玫放在桌面的手上,眼神灼热:“做我女朋友,好吗?让我名正言顺地照顾你,保护你。”

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,烛光映照着他俊朗的面孔和深情的眼眸。这一切,构成了一幅完美得如同偶像剧的画面。黄亦玫看着他,过去一年的点滴关怀涌上心头,心底那道因为渴望被爱而一直存在的缝隙,被这番话语温柔地撬开了。苏哲带来的冰冷似乎正在被眼前的温暖驱散。

她沉默了几秒,长长的睫毛垂下,再抬起时,眼中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清亮。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,点了点头,声音虽轻却清晰:

“好。”

一抹得逞的、几乎是本能的笑意在他眼底最深处一闪而过,快得无法捕捉,随即被更浓的喜悦覆盖。他紧紧握住她的手,仿佛真的拥有了稀世珍宝。

“谢谢你,亦玫。”他语气激动,带着满足。

结账离开餐厅,他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,为她挡住夜风。车子没有开往黄亦玫家的方向,而是驶向他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。

“去我那里坐坐吧?刚在一起,不想这么快分开。”他侧头看她,语气温柔,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。

黄亦玫犹豫了一下。她明白“坐坐”可能意味着什么。但关系的确认,让她体内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和对亲密关系的渴望也被唤醒。她想要彻底告别过去,她点了点头,默认了。

他的公寓一般,装修是现代简约的冷感风格,到处堆满了东西。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,空间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暧昧而私密。

没有过多的言语,庄国栋将她拥入怀中,吻落了下来。这个吻不再是餐厅里那般克制,充满了明确的欲望和占有欲。黄亦玫刚开始生涩地回应着,心跳如擂鼓,既有对未知的紧张,也有对自己主动迈出这一步的确认。

他熟练地引导着她,从客厅到卧室,衣物散落一地。他的触碰热情而富有技巧,知道如何快速点燃对方的反应。在昏暗的光线下,他欣赏着她年轻美好的胴体,那种纯粹的、源于生理的征服感和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
黄亦玫闭着眼,感受着陌生的触碰和重量。她告诉自己,是新的开始。她努力回应,试图沉浸在这种被需要的亲密中,用身体的交融来填补心底那个因为苏哲而留下的空洞,并试图说服自己,这就是她想要的安稳和温暖。

当一切结束时,庄国栋靠在床头,揽过黄亦玫,在她光洁的肩头印下一吻,语气依旧温柔:“累了吧?早点休息。”

黄亦玫依偎在他怀里,身体还残留着亲密的余韵,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空落落的感觉。这感觉来得突兀,被她强行压下,归咎于初次亲密接触后的不适与羞涩。

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,映照在这间豪华公寓的落地窗上,命运的齿轮,在温情与欺瞒交织的底色下,再次缓缓转动,指向一个未知而纠葛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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