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纽约的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、压抑的铅灰色。苏哲驾驶着黑色的奔驰轿车,飞快地驶入那条他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开进来的私家车道。两旁精心修剪过的林木在狂风中扭曲舞动,失了平日的优雅静美,透着一股狰狞。

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手机停留在发短信的页面,他试图解释,他登机前,突然接到管家紧急电话,说母亲陈月琴女士突发重病,入院抢救。他不得不立刻取消飞往帝都的航班。

胸腔里堵着一团乱麻,焦急、担忧、愧疚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、被无形绳索骤然拉紧的窒息感。对母亲的担忧是真实而尖锐的,那是他二十多年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是塑造了他一切的“指挥官”。但心底另一个声音,关于黄亦玫的,关于他几乎触手可及的、那双充满灵气和爱意的眼睛,此刻却像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吹到了遥远的天边,变得模糊而不安。

车子停在气势恢宏的庄园主宅前,他甚至没等引擎完全熄火,就推开车门,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。厚重的橡木大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上,将屋外的狂风隔绝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、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温暖。

“mom?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门厅里显得有些突兀,带着一路风尘仆仆的沙哑。

管家一如既往地穿着笔挺的制服,脸上是训练有素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“夫人她在二楼的起居室,苏先生。医生刚刚离开。”

“情况怎么样?”苏哲一边问,一边已经踏上了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弧形楼梯,两步并作一步。

“医生说是急性的……心脏不适,需要绝对静养,不能再受任何刺激。”詹姆斯跟在他身后半步,语气平稳地补充,“夫人非常想念您。”

苏哲的心沉了沉。心脏不适……他无法想象那个永远挺拔、永远掌控一切的母亲,会虚弱到需要“抢救”的地步。他推开二楼起居室那扇虚掩着的门。

房间里光线昏暗,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拢了一半,只留下一条缝隙,透进一丝灰白的光线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精油和药味。陈月琴半靠在宽大的法式雕花床头,身上盖着柔软的羊绒薄毯。她看起来确实比平时苍白了些,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影,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,此刻略显松散地披在肩头。

看到苏哲进来,她抬起眼,那双依旧锐利的眼睛里,瞬间蓄满了某种脆弱的水光,她微微伸出手,声音带着一丝气弱的颤抖:“小哲……你回来了。”

这一刻,所有杂念都被苏哲抛诸脑后。他快步走到床边,单膝跪地,握住母亲伸出的那只冰凉的手。“mom,”他的声音放得很轻,充满了真切的关怀,“您感觉怎么样?医生怎么说?怎么会突然……”

陈月琴轻轻反握住他的手,力道却意外地并不虚弱。她叹了口气,目光掠过他带着倦意的脸庞:“老毛病了,只是这次……格外想你。你不在身边,这房子空得让人心慌。”她顿了顿,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放在床边矮柜上的机票信封一角,“工作……都处理完了?”

“工作已经告一段落。”苏哲回答,心却因为母亲这个问题而微妙地紧了一下。他原本计划用这段时间全心全意陪伴黄亦玫,弥补之前的疏忽。“我本来订了今天的机票回帝都的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,陈月琴握着他的手骤然收紧,指甲甚至微微掐进了他的皮肤。她猛地咳嗽起来,声音剧烈,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,脸色也更加苍白。“回帝都?你……你还要回去?”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,“小哲,妈妈这个样子,你……你竟然还想着走?”

“mom,您别激动。”苏哲连忙安抚,轻拍她的后背,“我只是……我之前答应了玫瑰。我这段时间太忙,忽略了她很多。”他试图解释,语气里带着恳求,“我看您情况稳定了,我回去几天,很快就回来陪您,可以吗?”

“忽略?”陈月琴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,她猛地抽回手,身体坐直了一些,刚才那点脆弱仿佛只是幻觉,眼神瞬间变得冷硬,“小哲,你告诉我,那个黄亦玫,她对你的事业,对你的人生,究竟有什么助益?嗯?她除了消耗你的精力,扰乱你的计划,还能给你什么?你为了她,连生病的母亲都可以抛下不顾了吗?”

一连串的质问,如同冰雹般砸向苏哲。他跪在原地,身体僵硬起来。那种熟悉的、被审视、被评判的感觉又回来了。

“mom,这和玫瑰本身无关。”他试图保持冷静,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压抑的火气,“这是我作为男朋友的责任。是我没有做好,我需要去弥补。而且,父亲和叔叔阿姨他们也很久没见……”

“不要提他们!”陈月琴厉声打断他,胸口剧烈起伏,“苏志远?还有对门那家所谓的教授?他们能给你什么?一个狭窄的家属院?一份微薄的薪水?还是那种……安于现状、毫无追求的平庸思想?小哲,我培养你二十几年,不是让你走回那条老路,去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!”

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,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愤怒:“我为你规划好了一切!斯坦福,华尔街,这里的一切!你是我陈月琴的儿子,你应该站在世界的顶端,而不是被一段幼稚的、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拖累,跑回那个地方去!”

“门不当户不对?”苏哲终于站了起来,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投下压抑的阴影。他俯视着母亲,胸口那股一直被强行压制的火苗,终于窜了上来,“mom,在您眼里,什么才是‘门当户对’?是财富?是地位?玫瑰她善良、真诚、有才华,她的家庭充满温暖和爱!这难道不比冷冰冰的数字和合同更珍贵吗?”

“温暖?爱?”陈月琴嗤笑一声,那笑声尖锐而刺耳,“小哲,你太天真了!那是麻痹弱者的糖衣炮弹!在这个世界上,只有实力,只有你掌控的资源,才是永恒的依靠!你所谓的温暖,能帮你应对资本市场的风暴吗?能让你在谈判桌上赢得尊重吗?不能!它们只会让你变得软弱,让你优柔寡断!就像现在,你为了一个女孩,就要放弃你坚守的原则和责任!”

“我的责任?”苏哲的声音也提高了,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愤怒,“我的责任到底是什么?是按照您铺设好的轨道,像一列精准的火车一样永远运行下去吗?成为一个您心目中完美的、没有个人情感的‘精英’?mom,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我有我自己的感情,我自己的选择!”

“你的选择?”陈月琴猛地掀开毯子,从床上下来,站到苏哲面前。尽管她比儿子矮了许多,但那份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威压却丝毫不减,“你的选择就是错误的!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愚蠢!我告诉你,苏哲,只要我还活着,我就绝不会允许你和一个对你未来毫无帮助、只会把你拖回那个狭小世界的女孩在一起!你休想再回帝都!”

最后这句话,如同一个开关,彻底引爆了苏哲压抑已久的所有情绪。那些从小到大的严格规划,那些不容置疑的安排,那些被忽略的个人喜好,那些因为“不符合精英标准”而被强行纠正的“小毛病”,以及此刻,对他最珍视的感情的全盘否定和粗暴干涉……所有的一切,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,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用“尊重”和“孝顺”筑起的堤坝。

“不允许?”苏哲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陌生,他甚至往前逼近了一步,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母亲的眼睛,“mom,您还要控制我到什么时候?”

他几乎是吼了出来,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,震得窗框似乎都在轻响:“是!您培养了我,给了我最好的教育,最好的资源!我感激您!我努力做到最好,希望得到您的认可!但这不是您试图掌控我整个人生的理由!”

“我不是您精心打造的一件作品!我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!我爱黄亦玫!这不是冲动!和她在一起,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,是真实的,而不是您设定好的程序!”

陈月琴被他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震得后退了半步,脸上血色尽失,但眼神却更加狠厉:“真实?活着?苏哲,没有我,你能有今天的‘真实’吗?你能站在这里,用我给你的资源和眼界,来反抗我吗?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!”

“是!是您给的!”苏哲赤红着眼睛,额角青筋暴起,“可您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吗?您知道我在华尔街彻夜不眠的时候,看着那些数字,心里想的是什么吗?您知道我看到玫瑰和她家人在一起时,那种简单平凡的快乐,我有多羡慕吗?”

他的声音里带上了难以抑制的痛苦和哽咽:“是,您给了我全世界,可您也拿走了我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!现在,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利,您也要剥夺吗?就因为她的背景不符合您对‘成功’的定义?”

“你那不是爱!是迷失!是堕落!”陈月琴尖声反驳,手指几乎要戳到苏哲的胸口,“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自毁前程!你想回帝都?可以!除非你从我身上跨过去!除非你不再是陈月琴的儿子!”

这句话,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狠狠扎进了苏哲的心脏最深处。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母子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,充满了硝烟和绝望的味道。

苏哲死死地盯着母亲,那个他敬畏、感激,也试图反抗了二十多年的女人。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退让,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,为了她认定的“正确道路”,她不惜以母子关系作为威胁的筹码。

他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,看着那眼底深处不容置疑的控制欲,他忽然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。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冰寒的失望,将他紧紧包裹。

他缓缓地,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。脸上的激动和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,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

他弯腰,捡起地上那个装着机票的信封,紧紧攥在手里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。

然后,他抬起头,看着陈月琴,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、冰冷而疏离的,仿佛来自遥远国度的声音,一字一句地说道:

“母亲,如果做您的儿子,意味着必须放弃我所爱之人,放弃我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……”

他停顿了一下,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说出了那句足以撕裂彼此的话:

“那么,我宁愿……没有资格做您的儿子。”

说完,他不再看陈月琴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和难以置信的眼神,猛地转身,拉开了起居室的门,大步走了出去。

房门在他身后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
苏哲沿着楼梯快步而下,脚步踉跄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,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冲出门厅,重新投入外面呼啸的狂风之中。

冰冷的雨点夹杂着雪籽,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,打在他脸上,冰冷刺骨,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寒意。

他拉开车门,坐进驾驶座,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。他只是颓然地趴在方向盘上,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机票,从他松开的手指间滑落,掉在脚边。

机票的目的地——帝都,那两个字,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,显得如此遥远,而又如此温暖,像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的梦境。

车窗外,风雨交加,笼罩了整座奢华而冰冷的庄园,也笼罩了他此刻一片荒芜的心。这场积蓄了二十多年的风暴,终于彻底爆发,将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母子关系,撕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。前路在哪里,他第一次,感到如此茫然。

2001年,纽约,肯尼迪国际机场

候机厅里喧嚣鼎沸,像一个微缩的、流动的世界。不同肤色、不同语言的人们拖着行李,脸上挂着或期待、或疲惫、或离别伤感的情绪,行色匆匆。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、咖啡和廉价香水的味道,广播里女声用毫无波澜的语调播报着航班信息,每一种声音都敲打在苏哲紧绷的神经上。

他坐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,身体挺得笔直,几乎有些僵硬。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,一口未动。那双惯常在华尔街数据屏幕和复杂合同间逡巡的眼睛,此刻却空洞地望着巨大的落地窗外。一架庞大的波音747正在缓缓滑入跑道,引擎的轰鸣声即使隔着厚重的隔音玻璃,也依旧沉闷地撞击着他的耳膜。

那似乎是飞往亚洲方向的航班。

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硬质的卡片——飞往帝都的头等舱机票。几个小时前,他几乎是逃离了那座位于长岛、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庄园。与母亲陈月琴那场激烈的、足以撕裂母子关系的争吵,余波仍在体内震荡,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残留着愤怒、失望和一种深切的、近乎虚脱的疲惫。

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母亲最后那张苍白而决绝的脸,以及自己说出的那些冰冷彻骨的话。“如果做您的儿子,意味着必须放弃我所爱之人……我宁愿没有资格做您的儿子。” 这句话像一把双刃剑,刺伤了母亲,也割伤了他自己。多年来构建的、以“孝顺”和“精英责任”为基石的内心世界,仿佛在那场风暴中坍塌了一半,废墟之上,只剩下对黄亦玫强烈的思念和弥补的决心。

他必须回去。立刻,马上。回到那个有她的、充满烟火气和温暖的世界里去。只有想到黄亦玫明亮恣意的笑容,想到她毫无保留的爱意,他才能从与母亲对峙的冰窟中汲取到一丝暖意,才能感觉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、可以遵从自己内心的人。

登机口上方的显示屏,终于开始闪烁提示,他所乘坐的航班开始办理登机手续。乘客们开始躁动起来,纷纷起身排队。苏哲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压进肺底。他站起身,动作因为长时间的僵坐而有些迟缓。他拉过随身携带的简约行李箱,迈步走向那条逐渐形成的队伍。

就在他即将排入队尾的那一刻,口袋里的手机,突兀地、执拗地震动起来。

嗡嗡——嗡嗡——

这声音在嘈杂的候机厅里并不算响亮,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瞬间在他心头激荡起不安的涟漪。他脚步一顿,掏出手机。屏幕上闪烁的,是一个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名字——庄园的管家。

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。是母亲吗?她又用了什么方式?装病?示弱?还是更严厉的威胁?他几乎可以想象詹姆斯在电话那头,用那种一成不变的、恭敬却不容置疑的语气,转达着母亲的“最后通牒”。

挂断。必须挂断。

他已经做出了选择。为了亦玫,为了他自己,他必须切断这最后一根试图将他拉回的绳索。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。

他的拇指悬在红色的“拒接”按键上方,微微颤抖。理性在尖叫,告诉他接听这个电话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动摇,只会让他重新陷入那个精心编织的、名为“爱与责任”的牢笼。

然而,一种更深层的、近乎本能的不安感,像冰冷的藤蔓,悄无声息地缠绕住他的心脏。母亲离开时那异常苍白的脸色……争吵时她捂住胸口那短暂的一瞬……医生离开时那句“不能再受任何刺激”……这些被他当时的愤怒忽略的细节,此刻清晰地回放。

万一……万一不是策略呢?

这个念头如同鬼魅,一旦升起,便再也无法驱散。

手机依旧固执地震动着,仿佛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迫切。周围是排队乘客低声的交谈、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咕噜声、广播里催促登机的甜美女声……所有这些声音都仿佛在远去,只剩下掌心那持续不断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震动。

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理智与某种不祥的预感在脑中激烈交战。挂断,踏上登机桥,飞向他的爱情和自由。或者,接听,面对可能无法承受的后果。
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最终,那丝源于血缘的、无法彻底割舍的担忧,以及一种对“万一”的巨大恐惧,压倒了一切。他不能冒着那个“万一”的风险,一走了之。如果母亲真的因为他最后那些话而出了什么事,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。

他的拇指,沉重地、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,从红色的拒接键,移到了绿色的接听键上。

他按下接听,将手机贴近耳朵,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。

电话那头,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、克制,但苏哲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平静语调下潜藏的一丝……非同寻常的凝重。

“苏先生。”管家的声音传来,没有多余的寒暄,“很抱歉在您行程中打扰您。但情况……有些紧急。”

苏哲的心猛地一沉,攥着手机的手指收紧,指节泛白。“说。”他言简意赅,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听筒上。

管家停顿了半秒,像是在斟酌措辞,这短暂的沉默让苏哲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。“夫人她……在您离开后,情绪非常激动。她……她晕倒了。”

晕倒?!

这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苏哲的耳膜上。他感到一阵眩晕,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,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,却无法驱散瞬间涌遍全身的寒意。

“我们立刻联系了医生。”管家继续汇报,语速稍快了一些,“初步检查,情况……不太乐观。是急性应激引发的心律严重失常,伴有血压急剧升高。夫人目前虽然已经恢复意识,但精神状态极差,医生强调,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非常脆弱,绝对、绝对不能再经受任何情绪上的波动。否则……后果可能不堪设想。”

管家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,狠狠凿在苏哲刚刚下定的决心上。急性应激……心律严重失常……后果不堪设想……这些冰冷的医学术语,组合成一幅令人恐惧的画面。他仿佛能看到母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脸色灰败,旁边是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监护仪器。

而这一切,是因为他。是因为他那些决绝的、试图斩断一切的话语。

“夫人她……”管家的声音里,第一次透出了一丝近乎人性的、为难的语调,“她醒来后,只反复念着您的名字。她拒绝配合进一步治疗,除非……除非您能回来。”

最后这句话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苏哲闭上眼睛,一股巨大的、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和无力感,席卷了他全身。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机场的喧嚣重新涌入他的感知,却变得无比遥远和模糊。

登机口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进,乘客们依次验票,走向那条连接着飞机、也连接着他渴望的自由与爱情的廊桥。那近在咫尺的入口,此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、无法逾越的天堑。

他该怎么办?

飞向黄亦玫,意味着可能将母亲推向不可预测的危险境地。他背负着“气死母亲”的潜在罪名,余生都将在愧疚中煎熬。

返回庄园,意味着对母亲的妥协,意味着对他与亦玫感情的背叛,意味着他刚刚鼓起勇气争取的自由,再次被无情地夺走。他将如何面对亦玫那充满信任和爱意的眼睛?如何解释他的再次失约?

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。无论选择哪一边,都意味着对另一边的巨大伤害,也意味着他自身一部分的碎裂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广播里再次响起了催促他这趟航班最后登机的通知,甜美而机械的女声,像是在宣读最后的判决。

“苏先生?”电话那头,管家在等待他的回应。

苏哲猛地睁开眼,眼底布满了血丝,那里面充满了挣扎、痛苦和一种深切的绝望。他看着登机口的方向,看着那扇即将关闭的门,仿佛能看到黄亦玫站在门后,笑容渐渐消失,眼神从期待变为困惑,再变为……他不敢想象的失望。

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

最终,他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他用尽全身的力气,从齿缝间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,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:
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他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,但这三个字,对于电话那头的管家,以及对于他自己而言,都代表了一个沉重的决定。

他挂断了电话。手掌无力地垂落,手机滑入口袋,仿佛有千斤重。

他站在原地,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,凝固在熙熙攘攘的候机厅里。他看着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关闭通道。那扇门,在他眼前,缓缓地、彻底地关上了。

象征着希望与救赎的门,关上了。

他最终,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拉过行李箱,迈开了脚步。不是向前,走向登机桥。而是向后,背离了那个方向。

他的背影挺直,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和寂寥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,沉重而痛苦。他穿过涌动的人潮,那些人脸上对旅程的期待和归家的喜悦,此刻都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。

他没有回头。也不能回头。

他知道,从他转身的这一刻起,有些东西,已经被他亲手埋葬在了这个喧嚣的机场。比如,一场奋不顾身的奔赴;比如,一个对爱人郑重的承诺;比如,那个试图挣脱枷锁、拥抱自由的自己。

而他选择留下的原因,那个迫使他做出如此痛苦抉择的电话内容,如同一个沉重的秘密,被他紧紧锁在了心底最阴暗的角落。他不能对任何人言说,尤其是,那个远在帝都,名叫黄亦玫的女孩。

这个秘密,将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无形高墙,也将成为未来某一天,风暴再次降临时的伏笔。而他,只能背负着这一切,独自一人,重新走向那座华丽而冰冷的牢笼。

窗外的跑道上,那架原本应该载着他飞向幸福的航班,正在加速、抬头,最终挣脱地心引力,冲入了云层之上,消失在他的视野里。

也消失在他的世界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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