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排练厅，陆子衿并未再回宿舍，而是拐了个弯，骑车直奔学校的众创空间
早上的校园逐渐苏醒，路上行人多了起来，但他心里那股因目睹苏青青坚韧身影而燃起的火焰，混合着对项目突破的清晰思路，正灼灼燃烧，催促着他去实践
推开众创空间那扇熟悉的玻璃门，里面还静悄悄的，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创业狗在角落里对着屏幕冥思苦想
他们团队没人，看来都是放假去了
陆子衿径直走到他们团队的固定位置，打开自己的顶配笔记本
屏幕亮起，复杂的代码界面和半成型的3d模型映入眼帘
他深吸一口气，指尖落在键盘上
昨夜游戏后的放松、今晨安抚女友的温情、以及方才在排练厅外被那个汗水中闪耀的身影所点燃的激情，此刻都化作了一种奇异而高效的能量
过去积累的经验、踩过的坑、那些深夜灵光乍现却未能成型的想法，在这一刻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，无比清晰地串联起来
键盘敲击声如同密集的鼓点，在安静的众创空间里格外清晰
以至于几名创业狗抬起头看着埋头苦干的陆子衿愣了两三秒，又去忙活自己的项目了
代码行云流水般生成、修改、调试；模型的参数调整、结构优化、渲染预览一气呵成；那份之前还觉得千头万绪、需要团队反复讨论才能定稿的报告框架，此刻在他脑中无比条理分明
他几乎不需要停顿，思路像开了闸的洪水，源源不断地涌出，又被他精准地捕捉、落实在屏幕上
时间在专注中飞速流逝
陆子衿完全沉浸在创造的快感中，忘记了饥饿，忘记了疲惫
当屏幕上弹出最后一个模拟测试成功的绿色对勾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身体重重地靠向椅背
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，看着屏幕上堪称“完成品”的模型、运行流畅的底层代码和那份几乎可以直接提交的详尽报告，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
“啧，”他忍不住低声自语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，“陆子衿啊陆子衿，你这效率……是不是有点太不当人了？”
他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水杯灌了一大口，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，却浇不灭心中的兴
然而，兴奋过后，一个现实的问题浮上心头：怎么跟团队说？
他一个人，一个上午，把原本计划需要团队三四天攻坚、反复讨论修改才能完成的核心部分……基本搞定了？
他几乎能想象出队友们的表情：震惊？狂喜？然后……会不会有点失落？或者觉得自己这个队长是不是太独断专行，没给他们发挥的空间？尤其是团队里那个技术同样很强、自尊心也极高的老张，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啃了好几天的难题，被他“顺手”就解决了，心里会不会不是滋味？
陆子衿揉着眉心
项目提前完成绝对是好事，但如何分享这个“过于惊喜”的成果，让团队既能感受到效率提升的喜悦，又不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和参与感，这分寸还真得好好拿捏一下
不知道之前的进度还没有备份
“算了，先不想了。”
他甩甩头，保存好所有文件，关掉电脑
忙碌了大半天，肚子开始抗议，更重要的是，他心里还惦记着刘志杰那边的“重大进展”
八卦的诱惑暂时压倒了项目沟通的烦恼
不过更要命的事出现了
手机里聊天信息里多了好多个小红点
总而言之，就是陆—子—衿——你死哪里去了
不做丝毫犹豫，他起身离开众创空间，骑上车，库库地朝着那个抱怨的女孩蹬去，再不过去，怕是下一秒就会死翘翘
陆子衿几乎是踩着风火轮赶到排练厅外的
阳光给梧桐树镀上了一层金边，也勾勒出排练厅台阶上那个蜷缩着的、散发着浓烈“低气压”的身影
苏青青坐在冰冷的石阶上，双臂环抱着膝盖，下巴抵在手臂上
身上那件粉紫色的练功服后背和胸口处，深色的汗渍还未完全干透，湿漉漉的鬓角发丝黏在微红的脸颊和脖颈上，整个人像一朵被烈日暴晒后又遭遗忘的小花，蔫蔫的，透着一股被掏空又叠加了委屈的疲惫
她脚边放着一个空了大半的水瓶，手机屏幕还亮着，上面是密密麻麻的、发出去却石沉大海的绿色对话框：
【光：影子！我练完了！累死了！(╥﹏╥)】
【光：人呢？】
【光：陆子衿！你人呢！(╯‵□′)╯︵┻━┻】
【光：说好的最新进展呢！阿杰的故事呢！】
【光：我饿！腿软！走不动了！】
【光：……】
【光：陆子衿！你再不回信息我就生气了！】
【光：(╬◣д◢) 陆！子！衿！】
【光：……你是不是掉厕所里了？需要打119吗？】
【光：……】
最后一条，是十分钟前的，只有三个字，却带着千钧的怨念：你死了
她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，眼神放空地盯着地面砖缝里努力钻出来的几根小草，仿佛在研究什么宇宙终极奥秘
只是那微微撅起的嘴唇，紧蹙的眉心，还有周身散发出的“生人勿近，熟人更勿近，尤其姓陆的滚远点”的气场，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的狂风暴雨
偶尔有结束训练的队友从她身边经过
“青青，还不走啊？等男朋友？”
苏青青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、极其敷衍的“嗯”，头都没抬，浑身上下写满了“别理我，烦着呢”
“青青，需要帮你带饭吗？”夏晓彤好心问。
苏青青这才恹恹地抬起眼皮，有气无力地摆摆手
“不用了……谢谢……”声音沙哑，带着点运动过后的虚弱，更添了几分可怜
她重新低下头，伸出纤细的手指，百无聊赖地戳着台阶上爬过的一只小蚂蚁
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还有些微微颤抖
心里的小人儿正在疯狂咆哮：
‘陆子衿！你个混蛋！说话不算话的大猪蹄子！’
‘我累得都快散架了！练那个该死的托举，腰都要被勒断了！’
‘脚心还……还怪怪的……’
‘肚子饿得咕咕叫！腿软得像面条！’
‘说好第一时间告诉我阿杰的八卦呢？说好来接我呢？’
‘信息不回！电话不接！人间蒸发！’
‘骗子！骗子！大骗子！’
‘呜呜呜……好累……好饿……好委屈……’
越想越气，越想越委屈
排练的辛苦、身体的疲惫、等待的焦躁、被放鸽子的失落，还有对八卦求而不得的怨念，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。她猛地吸了吸鼻子，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发酸
就在这时，一阵急促的自行车刹车声在近处响起
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“吱嘎”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