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无形的烙印,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的诅咒,带着星门之后那庞大存在的冰冷恶意与绝对标记,无视了沈月儿层层叠叠的混沌真元防御,更穿透了林星澜玉牌散发出的那层清凉屏障,径直朝着她灵魂最核心的区域印去!这一下若是印实,便如同被打上了永恒的追猎印记,无论天涯海角,岁月流转,都将被那异维度存在视为必须吞噬的“变量”与“钥匙”,永无宁日!
沈月儿脸色瞬间煞白,并非因为恐惧,而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预警!她能感觉到那烙印中蕴含的规则层级远高于她目前的认知,混沌真元虽能吞噬能量,却难以瞬间解析和磨灭这种涉及存在本质的“标记”!
就在这千钧一发,连思维都几乎凝固的刹那——
“嗤!”
一道极其细微,却锐利到仿佛能切开因果、斩断宿命的破空声,毫无征兆地响起!
声音的来源,并非来自殿内任何一人,而是来自……那剧烈波动、行将崩溃的星门侧面,一处不起眼的、空间褶皱的阴影之中!
随着这声轻响,一道凝练到极致、色泽呈现出一种纯粹“空无”之感的细微流光,如同岁月长河中跃起的一尾透明银鱼,以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速度,后发先至,精准无比地……点在了那道即将没入沈月儿眉心的无形烙印之上!
没有轰鸣,没有爆炸,甚至没有能量波动。
那道蕴含着异维度存在意志的恐怖烙印,在被那“空无”流光点中的瞬间,就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火焰,又像是被橡皮擦从画布上轻轻抹去的笔迹,悄无声息地……湮灭、消失了。
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太突兀,太超出常理。从无形烙印出现,到“空无”流光电射而至将其抹除,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瞬。快到连星门之后那双即将淡去的巨大眼眸,都似乎没能完全反应过来,那冰冷漠然的瞳孔中,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了……一丝愕然,与一丝被更高层级力量干涉的震怒?
沈月儿只觉得眉心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危机感骤然消失,一股虚脱感随之袭来,让她踉跄一步,险些栽倒。她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,射向那道“空无”流光射来的方向——星门侧面的空间褶皱。
是谁?!
不仅是她,刚刚一剑重创姬怜花,正准备趁势结果其性命的白玉京,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动作一滞,霍然转头望去。就连奄奄一息躺在地上,眼神绝望中带着一丝癫狂快意的姬怜花,也挣扎着抬起眼皮,浑浊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在所有人聚焦的目光中,那处空间褶皱如同水波般缓缓荡漾开来,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,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,由虚化实,悄然显现。
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,样式普通,却纤尘不染。他面容普通,属于丢入人海便再难寻见的类型,唯有一双眼睛,深邃得如同包含了整片星空,平静无波,却又仿佛看透了万丈红尘,世间万象。他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,剑鞘斑驳,并无丝毫光华外泄。
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,仿佛与整个混乱、狂暴、濒临崩溃的观星殿格格不入,又仿佛他本就是这环境的一部分,是混乱中唯一的“静”。
“宋……恒?!”沈月儿瞳孔微缩,几乎是脱口而出。虽然此刻的宋恒,气质与之前戴着青铜面具、亦正亦邪的模样判若两人,少了那份慵懒与玩世不恭,多了几分出尘与淡漠,但那五官轮廓与身形,她绝不会认错!
白玉京也是眉头紧锁,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。这个宋恒,实力深不可测,行事诡秘莫测,此刻出现在这里,是敌是友?方才那道抹除异维度烙印的“空无”流光,是他发出的?他究竟是何方神圣?
宋恒并未理会沈月儿和白玉京惊疑不定的目光,甚至没有去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姬怜花。他的目光,平静地越过众人,落在了那扭曲不稳、即将彻底崩塌的星门,以及星门之后,那双因他的出现而明显流露出震怒与……一丝极其隐晦忌惮的巨大眼眸虚影之上。
“此界,非汝等觊觎之地。”宋恒开口,声音平淡,没有丝毫烟火气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仿佛天地规则般的笃定,“退去。”
他的话语很简单,没有威胁,没有劝诫,就像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。
“吼——!!!”
星门之后的存在,似乎被宋恒这淡漠的态度彻底激怒!尽管星门已处于崩溃边缘,它依旧凝聚起最后残存的力量,那双巨大的眼眸中爆发出毁天灭地般的凶戾光芒,一股更加狂暴、更加混乱的意志混合着残存的能量,如同垂死巨兽的最后一击,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风暴,朝着宋恒,以及他身后的沈月儿、白玉京席卷而来!这攻击并非物理层面,而是纯粹的精神与规则层面的碾压,意图在离开前,至少重创甚至污染这个胆敢冒犯其威严的“蝼蚁”!
面对这足以让宗师巅峰神魂俱灭的无形冲击,宋恒依旧面无表情。他甚至没有拔剑,只是抬起右手,并指如剑,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无形风暴,轻轻向前一划。
依旧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。
但随着他这一划,那席卷而来的、混合了异维度存在愤怒一击的无形风暴,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、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,在距离宋恒尚有数丈远的地方,便如同撞碎的浪花,轰然四散!那些混乱的意志、暴戾的情绪、侵蚀的规则,在接触到那无形墙壁的瞬间,便如同遇到了克星,迅速消弭、净化,化为最本源的、无害的精神粒子,消散于空中。
举重若轻,云淡风轻。
仿佛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
星门之后那双巨大的眼眸,死死地“盯”着宋恒,那其中的震怒与凶戾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、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的惊悸所取代。它似乎想说什么,想发出不甘的咆哮,但那扭曲的星门终于支撑到了极限!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伴随着一声仿佛天地破碎般的巨响,那高悬的、蠕动的星门,如同一个被吹爆的气泡,猛地向内坍缩,随即轰然炸裂!无数混乱的能量碎片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,却又在触及宋恒周身一定范围时,悄无声息地湮灭。
星门之后那双巨大的眼眸虚影,在星门崩塌的最后一刻,深深地、带着无尽冰冷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记恨,最后“瞥”了宋恒一眼,又似乎在沈月儿身上停留了一瞬,随后彻底淡化、消失不见。
充斥大殿的异维度威压与邪恶意志,如同潮水般退去。那贯穿殿顶的暗红能量光柱也骤然断裂、消散,只留下穹顶一个焦黑的、边缘还在冒着丝丝黑烟的破洞,以及大殿内一片狼藉、能量兀自紊乱躁动的星图。
星门,彻底关闭了。
危机,似乎暂时解除了。
殿内一片死寂,只剩下能量残余的噼啪声,以及姬怜花微弱的、带着绝望的喘息声。
宋恒缓缓放下手指,目光从星门崩塌处收回,终于转向了沈月儿和白玉京。他的眼神依旧平静,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沈月儿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与宋恒的目光对视。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。他为什么要救她?他刚才展现的力量,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宗师境界的理解!他到底是谁?是敌是友?
白玉京也收剑而立,警惕地看着宋恒,体内真元暗自运转,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。
宋恒的目光在沈月儿身上停留了片刻,尤其是在她肩胛的伤口和苍白的面容上扫过,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、难以解读的情绪,有探究,有讶异,甚至还有一丝……恍然?
但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对着沈月儿,微不可查地……轻轻点了点头。
随即,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,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破,缓缓消散在空气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。
来无影,去无踪,只留下满殿的狼藉,与一肚子的谜团。
沈月儿看着宋恒消失的地方,久久不语。方才那惊鸿一瞥的交集,那被抹除的烙印,那深不可测的实力,以及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点头……都让她心中波澜起伏。
这个宋恒,恐怕才是隐藏在这一切背后,最深不可测的变量。
第147章 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