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,顽皮地跳跃在狸猫紧闭的眼皮上。
一阵熟悉的、仿佛被重型卡车碾过的头痛,伴随着喉咙的干渴,将她从深沉的睡眠中强行拽了出来。
“唔……”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艰难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。
金色的眼眸里还带着宿醉的迷茫与生理性的水光。
然后,记忆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礁石,一块块清晰地浮现——
胜利的欢呼、舞台上璀璨的灯光、那颗散发着甜香的啤酒糖、脚下发飘的感觉、抱住露娜的触感、以及……
以及她抱着露娜,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派对现场的“壮举”!
“轰——!”
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涌上了头顶!狸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,又因为剧烈的头痛而眼前发黑,差点栽回去。
她双手捂住脸,发出一声哀鸣,整个人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,甚至感觉裸露在睡衣外的皮肤都开始发烫。
她、她她她……她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啊?!
不仅喝醉了,还……还强行公主抱了露娜!
说了那么多羞死人的话!还、还哭了!
完了完了!没脸见人了!
尤其是没脸见露娜了!
她像一只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鸵鸟,猛地拉起被子,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,在床上缩成一团滚烫的、散发着绝望气息的“草莓毛巾卷”。
当鲁道夫端着温水和醒酒的蜂蜜水走进卧室时,看到的就是床上这么一个严丝合缝的、正在微微颤抖的“被子卷”。
鲁道夫的脚步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,但很快又被她惯常的平静所掩盖。
她走到床边,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,伸手轻轻拉了拉被子。
“起来,喝点水。”
被子卷蠕动了一下,裹得更紧了,里面传来闷闷的、带着哭腔的声音:
“……不起……我没脸见你了露娜……让我消失吧……”
鲁道夫无奈,在床边坐下,隔着被子拍了拍那个鼓包:“醉酒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“哪里没什么大不了!”
被子卷猛地掀开一个角,露出狸猫那双写满了羞愤和懊悔的金色眼眸,声音都带了颤。
“我……我抱着你……还……还说了那么多……呜呜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,又把头缩了回去。
看着这小家伙羞愤欲绝的模样,鲁道夫心中那点因为昨晚被当众“搬运”而产生的小小窘迫,也彻底烟消云散了。
她甚至觉得,能看到平日里总是带着点小狡猾、偶尔撒娇耍赖的小猫露出这般无地自容的表情,也算是……别有一番趣味。
“既然知道错了,”鲁道夫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,“那就起来,接受‘惩罚’。”
“惩罚?”被子卷停止了蠕动,声音带着警惕。
“嗯。”
鲁道夫站起身,“带你去吃德式肘子。”
半个小时后,狸猫最终还是被鲁道夫从“草莓毛巾卷”状态里挖了出来。
梳洗打扮完毕,戴着一顶足以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,被拉到了酒店附近一家颇具特色的德式餐厅。
直到散发着诱人肉香、烤得外皮金黄酥脆、体积惊人的德式烤猪肘被端上桌。
伴随着旁边堆成小山的酸菜和土豆泥,狸猫的注意力才终于被转移了一些。
(幻视虎皮肘子加炖土豆外加孬酸菜)
她拿着刀叉,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块带着脆皮和浓郁肉汁的肘子肉,送入口中。
外皮的焦香酥脆与内里猪肉的软嫩多汁在口中完美融合,肥而不腻,咸香适口。
“唔!”狸猫的眼睛微微睁大,咀嚼了几下,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她看向对面的鲁道夫,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:
“露娜!这个……这个味道!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形容,然后猛地一拍手(差点打翻水杯):
“和咱们东北的酱肘子有点像欸!都是这种皮糯肉烂、咸香入味的感觉!就是外皮更脆一点,味道好像……更浓郁粗犷一些?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又迫不及待地切了一大块,配上酸爽的德国酸菜和绵密的土豆泥一起送入口中。
脸上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神情,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,像只囤食的小仓鼠。
“好吃!”她含糊不清地总结道,用力点头。
“比英国菜好吃多了!”(显然,仰望星空派的阴影依旧深刻。)
看着她因为美食而暂时忘记了羞耻,重新焕发出活力的样子,鲁道夫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。
她将自己盘中的肘子脆皮部分也切下来,自然地放到了狸猫的盘子里。
“喜欢就多吃点。”
“嗯嗯!”狸猫开心地点头,享受着美食的慰藉。
酒精带来的头痛和羞耻感,似乎都在这一刻,被这扎实、美味、充满德式风情的硬菜给冲淡了不少。
当然,她知道,关于昨晚的“事迹”,回去之后肯定免不了要被露娜“秋后算账”(或许是以某种她无法抗拒的方式)。
但至少此刻,坐在充满异国风情的餐厅里,和心爱的人分享着美味的食物,感受着胃里和心里同时被填满的温暖……
她觉得,活着真好。
能吃到好吃的真好。
能和露娜在一起,最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