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茹看着趴在地上哼哼唧唧、只会掉眼泪的贾张氏，心头的火气非但没有消散，反而越烧越旺。
饥饿像一条毒蛇，啃噬着她的理智。
她猛地俯下身，那只粗壮有力、青筋毕露的手如同铁钳一般，轻而易举地将贾张氏从地上拎了起来，让她那双小短腿悬在空中无助地蹬踹。
“光知道哭有个屁用！”秦淮茹的声音如同闷雷，震得贾张氏耳朵嗡嗡作响，“你倒是给洒家说个章程出来！这一大家子五六张嘴，眼看就要活活饿死在这屋里了，你说，现在怎么办！”
贾张氏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，双脚离地的失重感让她惊恐万分。她哭丧着脸，挤出几滴浑浊的眼泪，试图用过往那套示弱的话术：“怀茹啊……我的好儿媳……娘知道，娘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……可……可眼下这光景，娘是真没办法了呀……” 然而在她心里，早已将秦淮茹骂了个狗血淋头，各种污言秽语如同沸水般翻涌，只恨不能直接喷到对方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脸上。
她这心口不一的模样，哪里瞒得过如今感知敏锐的秦淮茹。秦淮茹本就因饥饿而烦躁，此刻见这老虔婆还敢在心里咒骂自己，更是怒从心头起，恶向胆边生。她二话不说，抡起那蒲扇般的巴掌，照着贾张氏那缠满绷带的猪头脸就扇了过去。
“啪！啪！啪！”
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。贾张氏被打得晕头转向，眼前金星乱冒，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，耳朵里全是嗡鸣声，连哼哼都哼不出来了。
秦淮茹打够了，似乎也觉得跟这瘫软如泥的老货置气纯属浪费力气。她一手依旧拎着贾张氏的脖领子，另一手猛地拉开房门，像是扔一袋垃圾般，毫不客气地将贾张氏从屋里直接掼到了门外的地上。
“滚！”秦淮茹站在门口，如同门神，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所有的光，也堵住了贾张氏想爬回来的路，“给洒家找吃的去！找不回粮食，你他妈就别想进这个门！”
冰冷的关门声“砰”地响起，震得地上的灰尘都跳了跳。
贾张氏被摔得七荤八素，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。她摸着肿痛的脸颊，心里把秦淮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，骂她不孝，骂她忤逆，骂她是个没人性的活阎王。
她习惯性地就想扯开嗓子招魂，把老贾和东旭喊上来评评理，给这不孝的儿媳施加压力。可嘴巴张了张，却发不出以往那般凄厉的嚎叫。她猛地意识到，今时不同往日了。自己刚才在前院那通“真心话”表演，早已把院里的人得罪光了，现在就算她哭死在门口，恐怕也换不来半分同情，只会引来更多的嘲讽和白眼。而且，万一自己的哭嚎再把那个煞神般的秦淮茹引出来，免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。
想到这里，贾张氏只能把满腹的委屈和恶毒咒骂硬生生咽回肚子里。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，看着紧闭的房门，又看看空荡荡、冷飕飕的院子，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凉和茫然涌上心头。
去哪儿找吃的呢？
几个路过的邻居看见她，非但没有上前询问，反而指指点点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和幸灾乐祸。
“哟，这不是贾大妈吗？怎么在自家门口趴着呢？”
“还能为啥，肯定是又作妖，被儿媳妇给收拾了呗。”
“该！让她整天讹人，报应来了！”
听着这些刺耳的议论，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，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，只能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将这些人也诅咒了一遍。
她杵在院子当中，像个没头的苍蝇。
借粮？谁还会借给她？
去偷？她倒是想，可也得有那个胆子和技术。
去抢？就她这老胳膊老腿，不被别人抢就算好的了。
思来想去，盘算了一圈，她忽然把主意打到了韩亮身上。
韩亮是厂里的红人，条件肯定好，家里指定有余粮。而且仔细想想，这段时间自己和院里几乎所有人都闹翻了，唯独没跟韩亮起过什么正面冲突。
虽然之前咒骂过他，但后来自己也倒霉了，算是扯平了吧？说不定……可以去他那里试试，卖卖惨，博取点同情，好歹讨要点吃的回来。
这个念头一起，贾张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她整理了一下被秦淮茹扯得凌乱的衣服，又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脸，深吸一口气，朝着中院韩亮家走去。
来到韩亮家门口，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，侧耳倾听，里面静悄悄的，没有任何回应。
“韩医生？韩医生在家吗？”她又提高声音叫了两声，依旧无人应答。
她试着伸手推了推门，没想到那门竟然“吱呀”一声，被她推开了一条缝。
“门没锁？”贾张氏愣了一下，心头闪过一丝疑惑，“韩亮这小畜生出门了？怎么连门都不锁？”
她探头探脑地朝屋里张望了一下，确实空无一人。一股混合着失望和另一种阴暗情绪的心思活络起来。
没人？没人更好！
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蘑菇般从她心底滋生出来。既然没人，那我何不……直接拿点东西走？反正他家底厚实，少点米面油盐也不会怎么样。等我大孙子吃饱了，以后有机会再……再还给他就是了！对，就是这么个理儿！
恶向胆边生，贾张氏不再犹豫，像只偷油的老鼠般，闪身钻进了韩亮的屋子，反手轻轻将门虚掩上。
一进屋，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翻箱倒柜。她先是在外间的桌子上、抽屉里摸索，动作急躁而慌乱。她心里也存着对韩亮的忌惮，不敢弄得太过分，每翻找一处，还勉强记得把东西大致恢复原样。
“粮食呢？放哪儿了？”她嘴里不住地嘀咕着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。
她蹑手蹑脚地摸进里间，翻看床铺、衣柜，甚至连箱子底都掀开看了看，除了几件叠放整齐的衣物和一些她看不懂的书籍，一无所获。
不甘心的她又溜进了厨房。碗柜、米缸、面袋子……她挨个打开查看，里面要么是空空如也，要么就只有些瓶瓶罐罐的调料。
“怪了！真是活见鬼了！”贾张氏气得直跺脚，胸口因愤怒和失望剧烈起伏着，“好歹是个厂医，挣着工资吃着商品粮，家里怎么能穷得叮当响，连一粒米都找不出来？这分明就是诚心想饿死我老婆子啊！”
她这套强盗逻辑若是让韩亮听见，估计会直接气笑，然后一巴掌把她那猪头脑袋扇到墙上去。
贾张氏还不死心，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几间屋子里乱转，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犄角旮旯。就在她几乎要放弃，准备骂骂咧咧离开的时候，她的目光忽然被靠墙的一个柜子边缘处吸引住了。
那里，静静地放置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物件。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玉石雕刻而成的莲花台，做工精致，花瓣层层叠叠，栩栩如生。而更引人注目的是，莲台之上，整整齐齐地镶嵌着七颗饱满圆润、色泽各异的葫芦籽。那些葫芦籽仿佛自带光华，散发着一种柔和而诱人的微光，一股若有若无的、清甜异常的香气萦绕在周围，让人闻之便觉心神一振，甚至有些目眩神迷。
这正是韩亮之前从系统抽奖得到的山寨版葫芦娃种子，种下后能长出七个能力各异的山寨葫芦娃。韩亮觉得这东西颇为鸡肋，既占地方又没什么大用，上次整理系统仓库时顺手拿出来放在桌上研究，后来一忙就给忘了收回去了。
贾张氏何曾见过这等奇物？她的眼睛瞬间就直了，放出贪婪的光芒。这莲台，这葫芦籽，一看就不是凡品！闪闪发亮，还这么香，绝对是值钱的宝贝！
“发财了……发财了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。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将那莲花台捧在手心，触手温润，那香气更是直往鼻子里钻，勾得她肚子里馋虫大作。
“我要是把这宝贝偷了……会不会不太好？”一丝微弱的良知挣扎了一下。
但下一秒，就被更强大的贪婪和饥饿感淹没了。“怕什么！我拿了，谁看见是我拿的了？只要没人敢举报，就没人知道是我拿的！对，就是这样！”她迅速给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。
她像做贼一样，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，确认没人发现，连忙将那个小巧的莲花台连同上面的七颗葫芦籽，一股脑地揣进了自己怀里，紧紧捂住。然后，她踮着脚尖，溜到门边，拉开一条缝，确认外面没人，这才像一道鬼影般闪了出去，迅速消失在院子的拐角。
一路小跑回到自家屋后一个僻静的角落，贾张氏才敢把怀里的宝贝掏出来。她捧着那依旧散发着微光和诱人香气的莲台，爱不释手。
“真漂亮啊……肯定是值老鼻子钱了……”她啧啧称奇，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七颗葫芦籽上。那香气实在太诱人了，再加上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，口腔里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大量的唾液。
她犹豫再三，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那本能的渴望。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一颗看起来最大、色泽最鲜亮的红色葫芦籽，放在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那醉人的香气让她几乎晕厥。
她试着将葫芦籽放进嘴里含着，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滋味瞬间在舌尖化开，比她这辈子吃过的任何糖果、任何点心都要美味千百倍。她含了一会儿，享受着那美妙的滋味，一个不小心，喉咙一动，“咕咚”一声，竟然将那颗葫芦籽整个吞了下去！
贾张氏先是一慌，生怕这不知名的东西吃下去会有什么问题。但紧接着，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胃部扩散开来。那并非寻常食物带来的饱腹感，而是一种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和满足，仿佛一下子吃了十顿大餐，撑得她甚至有点不想动弹了。饥饿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，连带着身上的伤痛和疲惫似乎都减轻了不少。
“哎呀！这……这真是仙丹啊！”贾张氏又惊又喜，捧着剩下的莲台和六颗葫芦籽，如同捧着绝世珍宝，“一颗就这么顶饿，还能治伤？太好了！真是天无绝人之路！”
她开心得几乎要手舞足蹈，立刻决定，赶紧把这剩下的宝贝拿回去，给秦淮茹和孩子们交差。有了这个，看那个不孝的儿媳还敢不敢把自己赶出家门！说不定，还能靠着这宝贝，重新在家里树立起威信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