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李桂芬像是根本没听见,或者说,此刻她只想发泄心中的恶气。她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狰狞,高高举起了那瓶名贵的酒,竟是不管不顾地朝着苏韵的头顶狠狠砸去!
“外婆!”小苏苏吓得失声尖叫。
那酒瓶带着风声,眼看就要砸到苏韵头上!这一下若是砸实,后果不堪设想!
千钧一发之际!
“妈!小心!”
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展厅门口冲了进来,如同护犊的母豹,迅捷而决绝地挡在了苏韵身前!
是宫令仪!
她刚刚安排好前厅的一些事务,不放心母亲和女儿,便过来看看,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。她根本来不及多想,身体的本能已经让她冲了上去。
就在酒瓶即将落下的瞬间,宫令仪猛地伸出双臂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地推了状若疯癫的李桂芬一把!
“啊呀!”
李桂芬猝不及防,被这大力一推,踉跄着向后倒去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手里的酒瓶掉在了地上,好在地上铺了地毯,加上酒瓶厚实,否则酒瓶会碎掉,酒水也会洒一地。
“妈!”
“外婆!”
关凌儿和孙熊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,愣了一瞬才尖叫着冲过去扶李桂芬。
宫令仪挡在母亲和女儿身前,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,她脸色煞白,显然刚才那一幕也让她心有余悸,但眼神却冰冷锐利,如同寒冰,直直射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李桂芬和惊慌失措的关凌儿。
关凌儿和孙熊熊手忙脚乱地将摔得七荤八素、哎哟叫唤的李桂芬从地上搀扶起来。李桂芬这一下摔得不轻,尾椎骨疼得她龇牙咧嘴,头发散乱,昂贵的衣服也皱巴巴沾了灰,全然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,只剩下狼狈和疼痛带来的恼怒。
关凌儿见母亲如此模样,心疼和怒火瞬间淹没了理智。她猛地抬起头,伸出精心修饰过指甲的手指,几乎要戳到宫令仪的鼻子上,声音尖利得刺耳:
“你这个贱人!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?竟敢动手推我妈?!你知不知道尊老爱幼?我看你是活腻了!”
那孙熊熊见他妈妈发难,也立刻有样学样,虽然个子矮小,却努力摆出凶狠的样子,挥舞着小拳头,冲着宫令仪叫嚷:“对!你敢推我外婆!你找死!”
面对这对母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,宫令仪毫无惧色,她挺拔地站在那里,如同保护幼崽的母狮,眼神锐利如刀,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反驳:
“尊老爱幼?那也要对方值得尊重!你母亲刚才举着酒瓶,差点就砸到我母亲头上!我那是情急之下的正当防卫!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母亲行凶伤人吗?!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展厅,也让外面闻声聚拢过来的宾客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你胡说八道!分明是你先动手……”关凌儿还想强词夺理。
“令仪!”苏韵这时抱着还在轻轻抽噎的小苏苏,走上前一步,脸色铁青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,快速而清晰地告诉了女儿,“……事情就是这样!她们祖孙俩,先是纵容孩子损坏了宫珏送我的旗袍,那孩子还想用剪刀剪掉上面的玉佩!苏苏站出来阻止,那蛮横的老婆子就辱骂苏苏,她那外孙更是无法无天,竟然直接动手要拉扯苏苏的头发,还口口声声说要让苏苏给他当什么‘小新娘’!”
小苏苏也依偎在妈妈腿边,小脸上还挂着泪珠,带着哭腔补充道:“妈妈……他扯苏苏的辫子,好疼……苏苏不要当他的小新娘!”
听完母亲和女儿的叙述,宫令仪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油,瞬间熊熊燃烧起来!她原本以为只是争执和推搡,没想到背后还有如此恶劣的行径!
她的目光如同冰锥,先是狠狠刺向一脸不以为然的李桂芬,然后猛地转向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孙熊熊。这一次,她的怒气直接锁定了这个小小年纪就行为不端的孩子。
“孙熊熊!”宫令仪连名带姓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,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“你个熊孩子真是好大的胆子!小小年纪不学好,竟然学会耍流氓了?!”
这话如同惊雷,炸得关凌儿和李桂芬脸色骤变。
宫令仪却不管她们,继续厉声斥责,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,撕开这家人无耻的遮羞布:
“开口闭口就要小姑娘给你当‘小新娘’?谁教你的混账话?!还动手拉扯我女儿的头发,你这是什么行为?你这是猥亵!是骚扰!是谁教你这么对待女孩子的?!你父母、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?!简直无法无天,不知廉耻!”
“猥亵”和“骚扰”这两个词从宫令仪口中清晰地吐出来,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扇在了关凌儿和李桂芬的脸上,也让周围旁观的宾客们一片哗然,看向孙家祖孙三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震惊。
关凌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她可以胡搅蛮缠,可以颠倒黑白,但当众被指责儿子“耍流氓”、“猥亵”,这简直是把她们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!她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宫令仪: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你污蔑!他还是个孩子!”
“孩子?”宫令仪怒极反笑,“正是因为是孩子,才更不能纵容!今天他敢随便拉扯小姑娘头发,扬言要人当‘新娘’,明天他是不是就敢做出更无法无天的事情?!子不教,父之过!你们家的家教,我今天算是领教了!你这孩子不愧叫熊熊,真是个熊孩子,人如其名!”
宫令仪这番话,句句在理,字字诛心,将孙熊熊行为的严重性赤裸裸地揭露出来,也彻底撕下了关凌儿和李桂芬那强词夺理的遮羞布。
可这番义正词严的斥责,却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,孙家祖孙三人瞬间炸了毛。
“你……你个小贱人!你敢这么说我外孙!”李桂芬捂着还隐隐作痛的尾椎骨,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,她尖声叫骂,唾沫星子横飞,“你女儿那个没教养的丫头片子才是熊孩子!野丫头!我外孙能看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,是她的荣幸!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罢了,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?你们就该偷着乐!”
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,目光鄙夷地扫过那件被损坏的旗袍,嗤笑道:“还有,就这破旗袍能值几个钱?瞧你们那抠搜劲儿!我们家有的是钱!赔你!赔你个几千块钱顶天了!够你们再买十件八件了吧!穷酸样!”
她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件由顶级苏绣大师亲手制作、耗费无数珍稀材料和近一年工时的旗袍真正的价值,其价格足以在顶级地段购置一套豪华公寓,远远超出了一般人对于“昂贵衣物”的认知。
关凌儿也立刻帮腔,她双手叉腰,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,指着宫令仪和苏韵的鼻子:“就是!你这个小贱人,还有你这个老虔婆、老贱人!少在这里满嘴喷粪,血口喷人!别以为你们宫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!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老实人是吧?我告诉你们,得罪了我们,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!你们知道我老公是谁吗?!”
她那嚣张的气焰,仿佛她丈夫是什么了不得的通天人物。
而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孙熊熊,见外婆和妈妈都如此“威武”,更是有恃无恐,他学着大人的样子,挺起小胸脯,用他那公鸭般的童音叫嚣道:“对!我们家有的是钱!别以为我们好欺负!今天这个小新娘我还就要定了!我看谁能拦我!”
关凌儿听到儿子的话,非但不制止,反而用一种近乎怂恿的语气对孙熊熊说:“好儿子!有志气!妈和你外婆帮你拦住这两个老小贱人!你去,好好‘招待招待’你的小新娘!”
说着,关凌儿和李桂芬这对母女,竟然真的如同市井泼妇般,一起上前,试图用身体阻挡和推搡宫令仪和苏韵,为孙熊熊创造机会。
“你们敢!”宫令仪又惊又怒,奋力想要推开她们护住女儿,苏韵也试图将小苏苏拉到自己身后。但关凌儿和李桂芬如同两块甩不掉的牛皮糖,死死地缠住了她们,让她们一时无法脱身。
孙熊熊见状,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又恶劣的笑容,搓着手就朝被隔开、孤立无援的小苏苏逼近。
“你别过来!走开!”小苏苏吓得小脸煞白,不断后退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孙熊熊却更加兴奋,嘴里不干不净地喊着“小新娘别跑”,再次伸手,又快又狠地一把揪住了小苏苏精心编好的小辫子,用力一扯!
“啊——!”小苏苏疼得尖叫出声,头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“住手!”
“放开她!”
两道带着怒意的童声几乎同时响起,伴随着迅疾的风声!
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如同小豹子般从展厅门口冲了进来,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!
是小七和霍子曜!
霍子曜目标明确,直接冲向正揪着小苏苏头发的孙熊熊,飞起一脚,又快又准地踹在孙熊熊的腿弯处!
“哎哟!”孙熊熊根本没反应过来,只觉得膝窝一痛,惨叫一声,噗通一下就面朝下摔了个结实的狗吃屎,疼得他当场哇哇大哭起来。
而小七则如同旋风般冲向正纠缠宫令仪和苏韵的关凌儿和李桂芬。她利用巧劲,猛地挥拳砸向李桂芬的腰眼,同时脚下使了个绊子。
李桂芬本来就被宫令仪推得摔了一跤,尾椎骨还疼着,下盘不稳,被小七这么一撞一绊,“哎呀”一声,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,这次是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,摔了个嘴啃泥,惨叫都变了调。
关凌儿见母亲和儿子接连被打倒,又惊又怒,张牙舞爪地就想来抓小七:“小兔崽子你敢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撂倒李桂芬的小七已经灵活地转身,一个扫堂腿精准地踢在关凌儿的小腿上。
“啊!”关凌儿只觉得小腿骨一阵剧痛,站立不稳,“噗通”一声也步了她母亲和儿子的后尘,狼狈地摔倒在地,精心打理的头发和昂贵的裙子全都乱了套。
一瞬间,刚才还气焰嚣张、不可一世的孙家祖孙三人,全都以各种姿势趴在了地上,哭嚎声、痛呼声、叫骂声响成一片。
霍子曜看都没看地上那三个狼狈不堪的人,他快步走到被吓坏的小苏苏面前。看着小苏苏凌乱的头发,通红的眼圈,以及那被扯得松散、甚至可能拽掉了几根头发的小辫子,霍子曜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冷静的眸子里,瞬间翻涌起清晰的心疼和怒意。
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想要碰碰她的头发,又怕弄疼她,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,声音也放得极低,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紧张:“苏苏……你没事吧?疼不疼?”
惊魂未定的小苏苏看着突然出现、如同天神下凡般救了她的小七姐姐和子曜哥哥,一直强忍的委屈和后怕终于决堤,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,她哽咽着,带着浓浓的哭腔唤道:
“小七姐姐!子曜哥哥!”
她下意识地伸出小手,紧紧抓住了离她最近的霍子曜的衣角,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。
霍子曜心疼地轻轻拍着小苏苏的后背,声音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,安抚道:“没事了,苏苏,别怕。宴会马上就开始了,我们发现你和你妈妈都不在,你外婆也不在,我们就到处找你们。幸好我们来得及时,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要怎么被这几个人欺负呢!”
他的话音刚落,旁边的小七已经怒不可遏地瞪向刚从地上爬起来、还在哼哼唧唧的孙熊熊。小七双手叉腰,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豹子,声音清脆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:“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蛋!小小年纪不学好,就学会耍流氓了?!苏苏妹妹是你能随便碰的吗?你还想让她当你的小新娘?你怎么不上天呢你!”
孙熊熊被小七和霍子曜接连打倒在地,又疼又丢脸,此刻见只有两个“小不点”在场,外婆和妈妈又暂时没帮他,那股被惯坏的蛮横劲又上来了。他捂着摔疼的膝盖,梗着脖子,用他那令人厌恶的公鸭嗓叫嚣道:
“哼!能被本少爷看上,是她的荣幸!一个丫头片子,赔钱货!有什么了不起的!”他竟然把从家里大人那里听来的污言秽语都搬了出来。
这话如同一点火星,瞬间引爆了霍子曜一直压抑的怒火。他原本只是冷冷地盯着孙熊熊,此刻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冰。他轻轻将小苏苏往小七身边推了推,示意小七护着她,然后一步上前,在孙熊熊还没反应过来之前,猛地一把将他再次推倒在地!
这一次,霍子曜没有停手,他直接骑在孙熊熊身上,在小七略显惊讶和苏韵、宫令仪带着默许的复杂目光中,抡起巴掌,对着孙熊熊那张肥嘟嘟的脸颊,左右开弓!
“啪!啪!”清脆的巴掌声在展厅里响起。
“我打死你这个小流氓!”霍子曜一边打,一边怒斥,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小少爷此刻也动了真火,“苏苏是我的!我们早就定下娃娃亲了!谁准你碰她的?!你一个男孩子,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!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,让你长长记性!”
他年纪虽小,但含怒出手,拳头结实实地落在孙熊熊脸上,顿时留下了红印。
“哇——!外婆!妈妈!救命啊!他打我!好疼啊!”孙熊熊被打得懵了,随即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哭声,拼命挣扎,但他那被酒色财气养出的虚胖身子,哪里是常年锻炼的霍子曜的对手。
“熊熊!我的儿子!”关凌儿见宝贝儿子被打,心如刀绞,尖叫着就要冲上去,“你个小兔崽子给我住手!放开我儿子!”
可她刚踉跄着爬起来没走两步,旁边早就蓄势待发的小七眼神一厉,一个利落的侧踢,精准地踹在关凌儿的腿弯处。
“哎哟!”关凌儿惨叫一声,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。
李桂芬见女儿和外孙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,自己又浑身疼得起不来,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,双手拍打着地面,开始撒泼打滚,哭天抢地起来:“没天理啊!杀人啦!欺负人啊!老的小的都动手打人啦!还有没有王法啦!我的老天爷啊……”
展厅里一时间乱成一团,孙熊熊的嚎哭、关凌儿的痛呼、李桂芬的干嚎、以及霍子曜揍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简直成了闹市菜场。
就在这时,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处理完前面事务,迟迟不见母亲和妹妹等人回来的宫珏,终于寻到了展厅。他一进门,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瞬间瞪大了眼睛,瞳孔骤缩!
只见展厅内一片狼藉,李桂芬坐在地上撒泼,关凌儿趴在地上呻吟,而霍家那小子正骑在孙经理的儿子身上挥拳头,小七则像个小护卫一样挡在抽泣的小苏苏面前,自己母亲和妹妹则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!”宫珏威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