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清晗也是无语住了。
从他沐浴完毕,到过来房间,甚至是掀了锦被,躺到了床上,她愣是毫无察觉,全部的注意力都给到了一支银簪上。
一支破簪子有什么好看的?
她梳妆台上,随便拎出个首饰,那料子、那工艺、那来头,不比这簪子强上个十倍、百倍,甚至是千倍吗?
他不用想也知道,这簪子定是温岩新送给她的。
亲大哥送的东西就得这么宝贝吗?
那侯府给她的物件,咋就不见得她稀罕了呢?
还看得这般入神!
头一次的,他发现自己的存在感竟然如此微弱,弱到敌不过一支簪子。
“来了!”
“侯,侯爷,宝珠这就过来。”
听到侯爷裴清晗在叫她,温宝珠心头一跳。
慌乱间,她匆匆忙忙地将簪子往梳妆台的抽屉里一塞,木匣合拢时,发出了‘咔哒’的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内室里格外清晰。
然后,她抬手胡乱理了理鬓边的碎发,指尖触到发烫的耳垂,才惊觉她的耳根早已因为紧张而红透了。
侯爷进来房里多久了?
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?
方才她满心满眼都是大哥温岩送的簪子,大哥说的话,以及小弟温鑫的状况,竟连侯爷什么时候过来的,都全然不知。
她也太疏忽了!
不敢再多想,她脚步轻得像踩在云絮上,一步步地挪向床榻,垂着的眼睫不住地轻颤。
待站定在床边,她才缓缓抬眼,正好撞进了侯爷裴清晗审视的目光里。
那目光深邃而犀利,像寒潭,又像带着钩子,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地吸住。
霎那间,她脸颊上的那抹粉红像上好的胭脂般晕开,从两颊一路蔓延到颈脖,连带着鼻尖都泛起了红——那是被这般注视引起的娇羞,也掺着几分面对着他时的怯懦。
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不仅如此,她还只觉得帐内的香气似乎也浓稠了起来,缠得人指尖发颤。
她不动声色地低垂下了眼眸。
裴清晗靠在床背上,姿态慵懒,带着几分漫不经心,可那眼神却锐利无比。
他的视线先是掠过了温宝珠鬓边垂落的碎发。
许是方才慌着收簪子,几缕青丝松松散散地贴在她的颊侧,反倒添了几分慵懒的柔媚。
往下看,便是她那微垂的眼睫,长而密的睫羽像蝶翼般轻颤,将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遮去了大半,只在抬眼时,泄出了一点点怯生生的光,勾得人心尖发痒。
再看她身上那件淡粉色的软缎睡裙,料子轻薄得近乎透明,在朦胧的烛光下,隐约地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肢与玲珑的身段,行走间裙摆轻晃,露出了一小截莹白的脚踝,透着说不出的撩人。
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。
丝毫不骗人,他竟被她的这副模样搅得泛起了热意,一股燥热从心底里腾升而起,蔓延到了四肢百骸。
如果可以,他只想伸手将人拉进怀里,细细地揉碎那份又娇又怯的模样。
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她衣袖的瞬间,他忽然顿住了。
他想起了他许给她的承诺。
他答应她的时间,也才仅仅过去一半而已。
她的身子怕是还未恢复利索,脸色虽有红晕,但底子到底还是虚的,哪禁得住半分折腾。
这念头一冒出来,他心底的那团火,像是被泼了勺冷水,瞬间便熄了下去。
他的眼神也渐渐地沉了沉,方才的那点灼热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克制的温和。
他收回手,重新靠回床榻,声音也放得轻了些:“还站着做什么?”
“要我请你上床休息吗?”
说罢,他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,给她留出了足够的位置,供她往床榻的内侧通过。
“不用不用,侯爷,宝珠不用请的。”
温宝珠摇了摇头,误以为侯爷裴清晗刚伸出手的动作是真的要‘请’她,她清丽的小脸上,更红艳艳的一片了。
侯爷也太客气了点。
可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呀!
也不知是她的错觉,还是什么的,她总感觉侯爷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有些灼人。
她,她不好意思极了,想,想逃。
终于熬不住了这滚烫的注视,她忽地抬眼又慌忙垂下,声音细得像蚊子在哼叫:“侯爷,宝珠能待会儿,再过来休息吗?”
“宝珠突然想到……”
她的话未说完,裴清晗就打断了她:“你要去哪?”
“我,我就过去看一下昭昭,就一下。”
温宝珠几乎是脱口而出,脸颊更红了。
她觉得,她与侯爷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,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,实在不适合现在的他俩。
或许,她出去透透气,能感觉好一些。
不然,就她脑子里,因为此情此景而衍生出来的,各种浮想联翩,不可描述的画面,都要把她给羞死了。
侯爷也会笑话她的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