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越说,就越没底气。
按理来说,她没有贸然回府的话,她这个时候该是陪在她爹的身边的。
如今,她心上人没了,功劳也自动放弃了,哪头都没捞着。
她咋就那么衰呐!
“清晗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清清也知道?那你就别瞒着娘了!”
曹韵并没有放松下来。
女儿清清,她不着调得很,有些话,她听了后都是半信半疑的。
唯有听到儿子清晗的亲口保证,她才能感到安心。
裴清晗墨玉般的双眸微动着,他的眼角眉梢间俱是冷意,却在触及母亲曹韵面容的刹那,化为了少见的温情。
他深邃的眼底藏着洞悉一切的睿智,声音低沉清冷,犹豫一瞬,才坦白道:“我回府的时候,其实,爹是与我一道回来的。”
“但爹中途接到了圣上的密信,圣上派他低调过去松山镇走一趟。此事事关重大,不好声张。”
裴清晗顿了顿,喉结微动,似是在斟酌接下来该如何表述。
但就在他停顿的间隙,裴清清赶忙见缝插针。
她杏目圆睁,煞有其事地不认同道:“哥,你怎么什么都说呀?”
“你点到为止地说爹有要事在身上,要去办,不就行了嘛!干嘛要说得这般清楚?”
“温宝珠一外人还在这呢!”
“你就不怕她泄密呀!”
裴清清别的本事没有,拱火的能力倒是一流。
她戒备地望向温宝珠,俨然将她自己才犯下的错抛之脑后了。
听到裴清清提到自己的名字,温宝珠浑身一颤,默默地垂首咬着下唇,坐着也不是,离开也不是,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她怎么也没料到,他们谈话归谈话,这也能掰扯到她的身上来。
她,她该怎么办?
要不,她还是赶紧下桌离开吧!
圣上?
圣上是皇帝的意思吧。
皇帝的安排,那确实是很重要,不能轻易被旁人听了去的。
她张了张口,话还没说出去,就被侯爷裴清晗的一个眼神给安抚好了。
侯爷是让她安生待着的意思吗?
温宝珠反复揣测着他眼神的含义。
下一秒,她就听到他替她驳斥了阴阳怪气的裴清清。
他呵责道:“裴清清,你别给我在这里没事找事。”
“就这事上,最没资格说‘泄密’二字的人是你。”
裴清晗的眼角一抬,那看似不经意的动作,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,让人不禁心生敬畏。
而这一眼,恰好落在了裴清清的身上。
原本还在暗自盘算着什么的她,突然间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慑住了一般,身体猛地一颤,连手中的小动作都瞬间停了下来。
但她觉得她不能坐以待毙,缓过来后,连忙求助着她娘曹韵。
她小声嘀咕着:“娘,我这不是为了咱家好嘛,哥一点都不领情。”
“为了咱家好,你就该陪在爹的身边,照顾着爹,协助着爹,而不是什么都不顾,一下子就给撂了挑子。”
“我给你说过这次行动是要保密的吧,那你是怎么做的?”
“大张旗鼓地回府,还各种闹腾,是生怕吸引不了有心之人的注意吗?”
裴清晗顺着妹妹裴清清的话接了下去。
他冷玉般的瞳孔中映照出她涨红的小脸,说出口的话虽然严厉,但还是给她保留了一丝颜面。
忽略这一小插曲,他重新回到了刚才未聊完的话题上,继续对着母亲曹韵坦言:“娘,爹什么时候能回来,还真不好说。”
“他需要去寻一人,并带那人一起回来。”
“眼下那人是找到了。”
“如果他能配合一些的话,爹或许能早点回来了。”
人?
什么人?
曹韵眼角的细纹微微地蹙起,精明的眸子里满是不解。
忽的,她想起丈夫裴岳在临行前,曾随口对她提过一句关于陛下流落在民间的一位皇子的事情,再结合当下的局势,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微张的嘴唇,像是要掩盖住内心的惊愕和不安。
她貌似知道圣上要丈夫裴岳去寻的那人,是谁了。
这事确实得保密,声张不得。
“清晗,娘真的不知道。”
“哎,娘要是知道是这样,娘就不该问你的。”
在这之前,曹韵还真没想过丈夫是奉旨办事去了。
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意识到,事情可能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和棘手。
“清晗……”
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,想说的千言万语化为了一个担忧的眼神。
“嗯。”
裴清晗同样回看了母亲曹韵一眼,让她大可放心。
曹韵终于安心了,得到了儿子的亲口承诺,她也不用再胡思乱想了。
她在侯府等着丈夫裴岳回府就是了。
但瞥到毫无责任心的女儿清清,她气不打一处来之余,还有够失望的。
“清清,你说说你,你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!”
“你这死丫头,你就不该回来的。”
“你在那,还能帮着你爹掩人耳目,别人都会以为你爹是带着你来游山玩水的!说不准呐,你还能劝劝那人。你这一回来,你爹的目标得多明显呀,他办事不就更费劲了吗?”
裴清清心虚得厉害。
是是是,都是她的错,行了吧。
她深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,一股脑地说出了她的打算,“那我现在再回到我爹的身边去,这样,总行了吧!”
说完这句话,她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样,松了一口气。
心上人,她得不到了,想要的功劳,还能不能拾回来呢?
但裴清晗才不给她后悔的机会。
他径直泼下了一盆凉水,否决着她的荒谬、不成熟的念头。
“行什么行?”
“裴清清,你就给我老实待在侯府,哪里都别去,你还嫌自己不够添乱的了?”
“你再回到爹的身边去,不就更引人注意了吗?”
“你有没有脑子!”
“娘,哥总是这样说我!”
“你哥说的不对吗?”
温宝珠困惑得紧。
她一知半解的,真不知道‘那人’是谁,只能兴致缺缺地听着他们打着哑谜。
所以,裴清清刚才的那顾虑,纯粹是多余的。
一顿午饭下来,吃得那叫一个好不热闹。
临了结束的时候,老夫人曹韵还特意叮嘱温宝珠明日别忘了早点过来春华楼一趟。
温宝珠回答的是她给夫人沈文欣请过了安后,就即刻过来。
听完她的这话,老夫人曹韵一脸的耐人寻味。
这沈文欣倒是会使唤人。
她这当儿媳的,也没见她三天两头地过来她的春华楼给她这当婆婆的请个安,问个好呀。
尽安排这温宝珠守着侯府那早就废弃了的死规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