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正准备前往区域4临时设立的物资分发点。
还没走出多远，就看到卓乐气喘吁吁地从通道另一端跑了过来，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。
“天、天使大人！”卓乐跑到近前，停下脚步，喘着粗气汇报，“区……区域2那边……已经，已经整合完毕了！李昌大人带着人把上面的暴徒都制服了，还找到了几个幸存者！”
“嗯？”林祯的眉头瞬间皱起。
区域2的清理和整合本是他计划中今天要亲自带队完成的重要任务，怎么已经结束了？
“怎么回事？说清楚！”他的声音多出了一丝冷厉。
卓乐被林祯骤然变化的语气吓了一跳，连忙解释道：“是……是李昌大人！他说，说看天使大人您为了避难所日夜操劳，太辛苦了……所以，所以他今天凌晨，趁大家都还在睡的时候，带着几个信徒，悄悄摸上去了……”
林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这会，通道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。
李昌在另外两名同样手臂缠着白绷带的队员搀扶下走了过来。
他脸上带着胜利后的亢奋，但脸色却有些苍白，身上好几处都缠着渗血的绷带，血迹已经浸透了出来，显然经历了一番恶战。
他如此卖力，不仅仅是为了向天使证明自己的价值，更是想用功绩之火，去焚烧那烙印在灵魂里的血腥罪证，那样一来，他那沾满鲜血的双手，也才真正配得上手臂这圈象征救赎的白绷带。
“天……天使大人！”李昌看到林祯，挣脱了搀扶，努力想站直身体，“我……我们……”
林祯扫过李昌身上的伤痕，最后定格在他那毫不掩饰的狂热眼眸上。
然后，林祯开口了。
“李昌，你干的好啊！”
李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他愣愣地看着林祯：“都……都是天使大人带……”
“将李昌关去储藏室！”林祯猛地提高了声音。
命令一出，周围一片哗然。
天使信徒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。
李昌可是最早跟随天使大人的人，是区域4秩序建立的重要功臣，更是刚刚才解放了区域2的英雄。
现在，天使大人竟然要关他禁闭？
一时间，竟没有人动弹。
大家面面相觑，目光在林祯和李昌之间游移，气氛变得凝重。
林祯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，他向前踏出一步：“怎么，我的话，也没人听了吗？”
对天使权威的信仰最终压过了眼前的困惑。
几名信徒互相看了看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，走上前去架住李昌。
“我不明白！”李昌猛地甩开了伸过来的手，他看向林祯，“为什么？我为您扫清了障碍！我证明了您的荣光！我这条命，这身罪……是有用的！结果不是好的吗？”
林祯冷冷地看着他：“不需要你明白。”
李昌胸膛剧烈起伏，一股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。
但他骨子里对林祯那份扭曲的信仰，最终还是压过了个人的情绪。
他抬手阻止了还想上前架住他的队员，声音疲惫：“……等等，不用麻烦大家了。我自己去。”
说完，他然后转过身，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狭小储藏室走去。
林祯不再理会众人各异的神色，便径直朝着通往区域2的楼梯口走去。
他必须亲自去查看情况，评估风险，确认区域2的整合是否真的如卓乐所说那般顺利。
苏打站在林祯身后，安静地看着这一幕。
不听话的狗，受点惩罚是应该的呢……
大约半个小时后，区域4的通道恢复了暂时的平静。
卓乐陪着社区护士刘姨，来到了那间储藏室门口。
刘姨手里提着一个医疗箱，卓乐则揣着怀里的一样东西。
“李昌大人？”卓乐隔着门，小声喊道。
里面传来李昌闷闷的声音：“谁？干什么？”
“是我，卓乐，还有刘姨。”卓乐连忙回答，“天使大人让刘姨进来给你看看伤口，你身上那几处撕裂得很严重，他说就算是异能者，不好好处理也会发炎化脓的。”
然后卓乐将门打开，李昌脸色苍白地坐在里面，眼神黯淡。
刘姨没说什么，只是示意他坐下，开始拆解他身上的脏污绷带。
消毒药水触及伤口时，李昌肌肉紧绷。
“嘶——”
刘姨动作不停，语气平和地说道：“忍着点，伤口里有脏东西，必须清理干净。”
卓乐站在一旁，看着李昌咬牙忍痛的样子，从怀里掏出了两样东西。
一罐品相完好的凤梨罐头，以及一瓶印着联邦标志的气泡水。
“李昌大人，”卓乐将东西递过去，“这是……这是天使大人让我交给你的。他说……凤梨罐头就这一罐了，看你上次挺喜欢，就给你了，还有这瓶水，让你补充点水分。”
“天使大人……他……他什么意思？”
刘姨一边小心地替他重新上药包扎，一边开口：“天使大人有他的的考量，你违令擅自行动，固然取得了成果，但此风不可长，罚你，是给所有人看的，是立规矩。”
卓乐也连忙点头，小声补充道：“刘姨说得对。天使大人不是不认可你的功劳，而是……而是不希望你受伤，也不希望别人学你这样冒险，他说了，在你行动之前，他原本已经有了更稳妥的计划，可以确保没有人受伤……你明白吗？他生气，更多的是气你不顾自身安危。”
李昌怔怔地听着，脸上的愤懑和委屈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。
所以，天使大人并不是否定他的忠诚和功劳，而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诫他，关心他？
因为在他的计划里，本不该有人流血？
一股混合着懊悔，释然的崇敬在他心中翻涌。
原来如此！天使大人的深意，岂是他能轻易揣度的！
自己竟然还心生怨怼，真是罪该万死！
“我……我明白了……”李昌低下头，看着自己身上被重新妥善包扎好的伤口，又看了看那罐凤梨罐头和气泡水。
“是我太蠢了，辜负了天使大人的信任和爱护，只希望祂能重新认可我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每次祂看向我，我都觉得身上的罪恶像是被洗涤一样。”
刘姨包扎完毕，收拾好医疗箱，站起身：“明白就好。好好反省，养好伤，以后别再犯浑了。”
储藏室里只剩下李昌和卓乐。
卓乐不经意般说道：“李昌大人，其实……我觉得经过这次，天使大人看上去……更关注你了呢。”
“嗯？”李昌疑惑地看向他。
卓乐眼神闪烁：“在他心里，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，或许下次，如果能做出一些既符合他心意，又稍微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漂亮事，是不是就能让他更……欣慰一点呢？”
李昌随即又猛地摇头：“你小子可别乱说！天使大人一切尽在掌握！我们只要听从神谕就好！这次是侥幸，天使大人宽宏大量，绝不会给我们第二次犯错的机会了！”
“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吗……”他再次喃喃自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