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岁承锐的笑声刚在院子里传开,青梧就扶着腰站在廊下笑。这孩子病好后像是被养得更壮实了,正追着萧景琰的衣角要学剑,小短腿跑得踉踉跄跄,倒把萧景琰逼得连连后退,嘴里直讨饶:“祖宗,等你再长高点,我教你耍长枪行不行?”
青梧看着这热闹,忽然一阵反胃,捂着嘴转身干呕起来。萧景琰立刻丢下承锐跑过来,伸手顺她的背:“怎么了?是不是吃坏了?”
太医来诊脉时,青梧还靠在软榻上没缓过劲,听太医笑着说“恭喜殿下、太子妃,是喜脉,已有一月余”,她猛地坐直,眼里瞬间亮起光,抓着萧景琰的手急促地问:“真的?这次……能不能是个女儿?”
萧景琰握紧她的手,眼底漾着笑意:“男女都好,只要像你就成。”
“不行,”青梧摇摇头,语气带着股执拗,“我想要个女儿。承锐、承砚、承煜都是小子,吵得人脑仁疼,女儿多好,能跟我一起描眉,一起穿花裙子……”她说着说着,忽然低头笑了,“也不一定穿花裙子,我想教她骑马射箭,让她像草原上的小鹰一样,不用拘着规矩,活得野一点才痛快。”
夜里躺在床榻上,青梧还在念叨:“你说她会不会喜欢弓箭?我把祖父留下的那把小弓找出来,等她长到承锐现在的年纪,正好能拉开。”
萧景琰听着她絮絮叨叨,伸手将她揽进怀里,指尖轻轻划过她还平坦的小腹:“你呀,以前总说男孩要养得刚硬,怎么到女儿这里,反倒盼着她野了?”
“那不一样,”青梧往他怀里蹭了蹭,声音软软的,“女儿是贴心小棉袄,可也不能是娇滴滴的菟丝花。教她骑马射箭,不是让她去拼命,是让她有本事护着自己,往后就算咱们不在身边,她也能昂首挺胸走路,谁都欺负不了。”
萧景琰沉默了片刻,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:“好,都听你的。要是真生个女儿,我亲自教她骑射,把我那匹‘踏雪’给她当坐骑,再请最好的师傅教她兵法——”
“哎不行,”青梧打断他,“兵法太枯燥了,先让她野够了再说。等她玩累了,我教她读诗写字,你教她拳脚功夫,咱们仨一起去草原上放风筝,多好。”
“听你的。”萧景琰笑着应下,指尖描摹着她小腹的轮廓,心里忽然涌起从未有过的柔软。他想起青梧当年在猎场上,一身红衣策马追野兔的模样,风吹起她的裙摆,像朵烈得耀眼的花——或许,让女儿像她一样,也没什么不好。
日子一天天过,青梧的肚子渐渐显形,她总爱摸着小腹跟孩子说话:“小丫头,娘给你备了顶小猎帽,灰棕色的,跟草原上的小狼崽似的,戴起来肯定好看。”
承锐趴在她腿边,戳了戳她的肚子:“妹妹会咬我吗?就像承砚上次抢我糕点时那样?”
青梧拍开他的手:“才不会,你妹妹是小仙女,只会揪你耳朵提醒你别闯祸。”
萧景琰看着这一幕,提笔在纸上画下一个小小的身影,旁边添了匹小马,笔尖顿了顿,又画了个挽着弓的女子背影,嘴角不自觉地弯起——他好像也开始期待了,期待这个能被青梧教成“野丫头”的女儿,会是什么模样。
秋意渐浓时,青梧的生辰到了。萧景琰偷偷让人打了支小巧的银箭,箭尾缀着颗红玛瑙,藏在礼盒里送给她:“提前给咱女儿备的,等她长大,就让她用这个射第一只猎物。”
青梧捏着那支小银箭,眼眶忽然有点热,她把箭小心收好,抬头望着萧景琰:“要是……要是这次还是儿子呢?”
“那也没关系,”萧景琰握住她的手,认真道,“儿子就教他护着妹妹,等将来真有了女儿,让哥哥们当她的小护卫。”
青梧笑出声,靠在他肩上:“好啊,那就先盼着吧。”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温柔得像在应和这份细碎的期盼,仿佛连风都知道,这屋里藏着一个关于女儿的、甜甜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