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秦昭月先打破了沉默。
她把手里的“凶器”往地上一丢,拍了拍手,一脸轻松地走上前。
“哎呀,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这一棍子下去,她会喊救命呢,没想到这么不经打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还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曹贵人,像是在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晕了。
果郡王终于回过神来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行事不羁,言语惊人的宫女,眼神变得无比复杂。
又是她。
那个在圆明园第一日就见过的,跟随在娴贵人身后的宫女。
她不应该在畅春园侍候主子吗?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“你……你为何要这么做?”果郡王沉声问道,语气中充满了警惕。
“我?”秦昭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一脸的理所当然,“我是娴贵人派来保护莞常在的呀。”
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。
“我们贵人早就料到,莞常在今夜出门,可能会有危险。所以特意派我这个身手最好,脑子最灵光的贴身宫女,在暗中保护。”
“你们看,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?”
她说着,还挺了挺胸,一副“快夸我”的表情。
甄嬛看着她,心里充满了疑惑。
夏冬春?她会这么聪明?
虽然前几日,夏冬春确实帮她见到了眉姐姐。
但甄嬛总觉得,不管是以前的夏冬春还是现在的夏冬春,都不可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和缜密的安排。
她的目光,再次落在了眼前这个宫女身上。
难道……这一切,都是这个宫女的安排?
“你们不用感谢我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秦昭月摆了摆手,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。
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,此地不宜久留,你们还是快走吧。”
她指了指不远处湖边,那里正停着一艘小船。
“王爷,你送莞常在回去。记住,走水路,别被人看见。”
“那她怎么办?”果郡王指着地上的曹贵人,皱起了眉。
“她?”秦昭月笑了,“你们就不用管了,这个人,我们自会处理,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,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”
她那笑眯眯的样子,配上“处理得干干净净”这种话,让果郡王和甄嬛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总觉得……这个宫女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果郡王再次审视着秦昭月。
他还是不相信,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。
她的眼神,她的谈吐,她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,都透露着一股子不寻常。
但是,眼下的情况,他没有时间去深究。
曹贵人随时可能会醒来,也随时可能会有其他人经过这里。
他们必须立刻离开。
“好。”果郡王回道。
他看了一眼甄嬛,柔声开口,“我们走。”
然后,他又转向秦昭月,郑重地行了一礼,“今日之事,多谢姑娘相救。这份恩情,允礼记下了。”
“也请代我,向娴贵人表达谢意。日后若有需要,允礼定当报答。”
秦昭月心里乐开了花。
哎哟,又收获了一个画大饼式的承诺。
不过,这大饼应该能吃到嘴里。
“王爷客气了,快走吧,再不走,天都要亮了。”她挥了挥手,催促道。
果郡王不再犹豫,拉着甄嬛的手,快步朝着湖边走去。
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,秦昭月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。
“唉,我真是个好人,为了我磕的cp,我真是操碎了心。”她感慨道。
“主子,咱们现在怎么办?”惊蛰从假山后面跑了出来,看着地上的曹贵人,一脸发愁。
“怎么办?”秦昭月双手叉腰,“当然是……把她拖回去啊!”
“啊?拖……拖回去?”惊蛰傻眼了。
“不然呢?难道留在这里过夜吗?”秦昭月说着,就弯下腰,抓住了曹贵人的一条腿。
“来,搭把手!你抓另一条!一、二、三,起!”
……
湖面上,一叶扁舟,正悄无声息地划破平静的湖面。
甄嬛坐在船头,晚风吹起她的发丝,心里却是一片混乱。
今夜发生的一切,都像一场梦。
她看着身旁那个为她摇橹的男人,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俊朗。
“王爷,你说……那个宫女,说的是真的吗?她真的是娴贵人派来的?”甄嬛忍不住开口问道。
果郡王摇了摇头,目光深邃:“我不知道,但我觉得,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”
他停下手中的动作,任由小船在湖心漂荡。
“娴贵人复宠之后,虽然性情大变,但骨子里,还是那个骄纵的夏家女,她没有这样的心机,更没有这样的人。”
“那……那个宫女……”
“那个宫女,才是关键。”果郡王一字一句地说。
“我总觉得,她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。娴贵人从冷宫废人,一跃成为圣上宠妃。”
“跟她们走的近的安陵容从默默无闻,到一朝得宠……这一切的背后,恐怕都有那个宫女的影子。”
甄嬛的心,猛地一跳。
她想起在清音阁见到那个宫女时的情景,想起夏冬春看她时,那下意识的寻求肯定的眼神。
王爷的猜测,和她的感觉,不谋而合。
“如果……她真的是幕后主使,那她为什么要帮我们?”甄嬛不解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果郡王苦笑一声,“或许,她有她的目的,但至少目前看来,她对我们没有恶意。”
他看着甄嬛,眼神变得无比认真。
“嬛......菀常在,你听我说,如果明日,曹贵人的事情败露,你什么都不要承认。”
“就把所有的责任,都推到我身上。”
“就说是我,主动靠近了你。皇兄再生气,也不会真的杀了我。但你不同,你身后,还有整个甄家。”
听着他这番不顾一切也要保全自己的话,甄嬛的眼眶,瞬间就红了。
她低下头,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,“王爷……”
就在这时,她眼角的余光,瞥到了从果郡王怀里,滑落出来的一个东西。
那是一个半旧的荷包。
荷包的开口松了,露出了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……小像?
甄嬛的呼吸,停滞了。
她颤抖着手,将那个荷包捡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