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眉庄拼命摇头,泪流满面地辩解,但一切都无济于事。
她百口莫辩,看着眼前一张张或得意,或惊恐,或伪善的脸。
再看看那个曾经对她温情脉脉,此刻却满眼厌恶与暴怒的男人,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。
在皇帝看来,这不仅是争宠,更是对他智商与情感的双重愚弄和欺骗,是奇耻大辱。
“好一个惠贵人!好一个沈眉庄!” 胤禛气得浑身发抖。
他当即下旨,“沈氏心性狡诈,假孕争宠,欺君罔上!着,褫夺封号,降为答应!禁足闲月阁,无诏不得出!”
一道谕令,将沈眉庄从云端狠狠打入尘埃。
清凉殿里,华妃得意地笑出了声。
“哈哈哈!沈眉庄这个贱人,这下看她还怎么得意!”
一旁的曹贵人低眉顺眼地附和,“娘娘说的是,惠贵人……哦不,沈答应这次,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。”
“哼,何止是她!”华妃冷笑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“那个夏冬春,平日里跟沈眉庄走得那么近,姐妹情深,这次,本宫倒要看看,她们这姐妹之情,到底有多深!”
闲月阁的大门被一把铜锁牢牢锁上,隔绝了内外。
沈眉庄身着一身素净的衣裳,面无血色地坐在窗前,昔日温婉端庄的惠贵人,如今成了被禁足的罪人。
她怔怔地望着窗外凋零的落叶,眼神空洞。
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。
这一切,就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,而她,就这么一步步地踩了进去,毫无还手之力。
“欺君之罪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。
在这深宫里,一旦被扣上这顶帽子,就等于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她完了。
与此同时,清音阁内,气氛也有些凝重。
夏冬春听着宫人传回来的消息,眉头紧锁。
“假孕争宠?这怎么可能?沈姐姐不是那样的人!”她脱口而出。
虽然她和沈眉庄的交情,更多是建立在利益之上,但相处下来,她也知晓沈眉庄为人端方,断不会行此等风险巨大的险招。
“是不是有人陷害她?”夏冬春看向一旁嗑瓜子的秦昭月。
秦昭月慢悠悠地吐出瓜子皮,淡淡道:“这还用问吗?后宫里,想让她死的人,可不止一个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”夏冬春有些着急,“我们得想办法帮帮她啊!”
“帮你个头。”秦昭月白了她一眼,“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,谁去求情谁倒霉。你忘了安陵容她爹那会儿了?”
夏冬春一噎,顿时没了声。
确实,皇帝的脾气,她现在是摸得透透的。
顺着他,你是心肝宝贝儿,逆着他,你就是脚底泥。
“可是,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姐姐被冤枉?”夏冬春还是有些不甘心。
“不然呢?”秦昭月放下瓜子,坐直了身子,“沈眉庄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,百口莫辩。你现在冲上去,除了把自己搭进去,什么用都没有。”
她顿了顿,眼神满是算计的光芒,就要这样,让她跌入深渊,才有被救赎的希望。
想着,她又看向了夏冬春,“不过嘛……这件事,倒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。”
“利用?”夏冬春眼睛一亮,“太妃娘娘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华妃。”秦昭月吐出两个字,“这次的事,一定是她搞的鬼。她现在肯定得意得不行,以为自己一箭双雕,既除掉了沈眉庄,又能让你失宠。”
“她想得美!”夏冬春立刻接话,眼中燃起怒火,“我绝不会让她得逞!”
“光嘴上说说可没用。”秦昭月慢悠悠地分析道:“华妃现在肯定在等着你去皇上面前为沈眉庄求情,然后惹怒皇上。”
“我偏不让她如愿!”夏冬春冷哼一声,“我不但不去求情,我还要……”
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。
“太妃娘娘,我想到了!”夏冬春兴奋地一拍手。
“我们可以将计就计!我去找人,偷偷在华妃宫里放上可以出现怀孕症状的药材。”
然后,再匿名举报,就说华妃嫉妒沈姐姐有孕,所以才设计陷害她,还想用同样的法子对付其他嫔妃。”
“只要在华妃宫里搜出证据,皇上定会相信!到时候,不仅能为沈姐姐洗刷冤屈,还能一举扳倒华妃!”
夏冬春越说越激动,仿佛已经看到了华妃被打入冷宫的凄惨下场。
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秦昭月,等着她的夸奖。
然而,秦昭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像在看一个傻子。
半晌,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。
“冬春啊。”
“嗯?”
“你这脑子,是被一丈红打出坑来了吗?”
夏冬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“啊?”
“还啊?”秦昭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,“你这个计划,就跟那筛子底似的,漏洞要多少有多少?”
“第一,华妃宫里守卫森严,你怎么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去?就算你放进去了,怎么保证不被人发现?”
“第二,匿名举报?你当皇上和皇后是傻子吗?前脚沈眉庄刚出事,后脚华妃宫里就搜出东西,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,谁会信?”
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”秦昭月眼神一凛。
“你以为华妃为什么能嚣张这么多年?靠的是年羹尧!”
“只要年羹尧不倒,就算华妃真的杀了人,皇上最多也只是训斥几句,禁几天足,根本动不了她的根基。”
“你这么做,除了打草惊蛇,让华妃对你恨之入骨,还有什么用?”
一连串的反问,像一盆盆冷水,将夏冬春浇了个透心凉。
她脸上的兴奋和得意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失落。
她……她竟然一点都没考虑到这些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太想扳倒她了……”夏冬春底气不足地小声辩解。
“我知道。”秦昭月的语气缓和了些,“但报仇,不是靠一腔孤勇,而是要靠脑子的。”
她拍了拍夏冬春的肩膀,“这件事,静观其变,才是最好的应对。”
“那沈姐姐怎么办?”
“急什么。”秦昭月重新躺了回去,拿起一块蜜瓜,“有人比我们更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