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之后,夏冬春像是下定了决心,猛地抬起头。
“我不管!大不了一死!”
可,这一次,林辰却犹豫了。
他可以死,但他不能让冬春的家人,因为他们而处于险境。
他握住她的手,声音颤抖,“冬春……别冲动,想想你的父母,他们还在等着你……”
夏冬春浑身一震,眼里的决绝渐渐褪去,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挣扎。
秦昭月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。
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淡淡地开口,“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,想要去过你们的田园生活……逃,是这世上最没用的法子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两人惨白的脸。
“你们缺的不是勇气,是能让皇帝甘愿放手的底气。”
“计划继续,怎么选,看你们自己。”
说完,她便不再言语,重新端起茶杯,继续悠闲地品着茶。
院子里,只剩下桂花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,和两人压抑不住的,绝望的喘息。
深夜,冷萃宫的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几声虫鸣。
夏冬春在林辰的安抚下,哭累了,终于沉沉睡去。
林辰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被角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转身,再次翻墙来到了秦昭月的院子里。
月光下,秦昭月正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,面前摆着一壶清茶,袅袅的热气在空中散开。
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到来,甚至还为他准备了一个杯子。
“坐吧。”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。
林辰没有坐,而是对着秦昭月,深深地一揖到底。
“太妃娘娘,林辰愚钝,还请娘娘指点迷津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迷茫和恳切。
秦昭月抬眼看他。
月光下的青年,面容清俊,眼神却像一头笼中的困兽,充满了不甘和无力。
“你现在,心里很矛盾吧?”秦昭月开门见山。
“一边想带着她远走高飞,一边又怕连累她跟自己的家人,更怕……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生活。”
林辰的身子僵了一下,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。
“没错。”他苦涩地承认,“我什么都给不了她,只会拖累她和她的家人。”
“所以你就打算继续当个假太监,躲在冷宫里,看着她为了复仇,去讨好另一个男人?”秦昭月的声音很轻,却重重地敲在林辰的心上。
林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垂在身侧的手,不自觉地攥紧了。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秦昭月放下茶杯,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“林辰,你爱她吗?”
“爱!”这个字,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吼出来的。
“那你愿意为她做什么?”
“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,哪怕是死!”
“死是最容易的。”秦昭月摇了摇头,语气平静。
“活着,并且活得像个人样,才最难。”
“你以为她的仇人只有华妃一人吗?”
“错了,华妃背后,是年家,是盘根错节,权倾朝野的年氏一族。”
“只要年羹尧一日不倒,华妃就能在这后宫横着走,她就永无出头之日,只会被华妃死死地踩在脚下,今天能赏一丈红,明天就能赐白绫。”
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,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。
“你躲在冷宫里,能做什么?”
“给她端茶送水?在她哭的时候抱着她安慰?”
“这些,任何一个忠心的奴才都能做到。你和他们,有什么区别?”
林辰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羞愧和被点燃的怒火。
“你想要保护她,想要把她从这牢笼里带出去,你需要的不是一身太监服,而是一身官袍。”
“你需要站在朝堂之上,成为能与年羹尧抗衡的力量。你需要权力,懂吗?”
“只有你手里握着能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,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,才能把属于你的东西,堂堂正正地拿回来。”
秦昭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响。
林辰猛地抬起头,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那是一种被彻底点醒后幡然醒悟的光。
他一直以为,守护就是陪伴。
可他错了。
真正的守护,是为她披荆斩棘,为她扫清前路的一切障碍,为她创造一个可以肆意欢笑的世道。
他不能再做她身后的影子了。
他要走到她身边,成为她最坚实的臂膀。
想通了这一切,林辰的眼神彻底变了。
原先的迷茫和无力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他后退一步,对着秦昭月,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,行了一个叩拜大礼。
“咚”的一声,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青石板上。
“多谢太妃娘娘点拨,林辰……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秦昭月看着他,满意地笑了。
孺子可教。
就在林辰起身的瞬间,秦昭月的脑海里,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了起来。
【叮!检测到关键人物林辰产生灵魂羁绊,生成彩色琉璃愿力一份!】
秦昭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很好,她的长期投资,已经开始产生收益了。
这感觉,比中彩票还爽。
林辰走后,秦昭月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两颗流光溢彩的琉璃色光球,心情大好。
目前来说,这玩意儿,可比金色的愿力球有用多了。
她决定,要好好利用一下。
一连几天,胤禛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他派出去的人,几乎把整个后宫都翻了个底朝天,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吹箫的女子。
那个女子,就像一阵风,吹过之后,便了无痕迹。
越是找不到,他就越是心痒。
那动人的箫声,那清丽的身影,日日夜夜,都在他脑海中回荡,让他寝食难安。
这天,他处理完政务,又习惯性地,独自一人来到了御花园。
他漫无目的地走着,不知不觉,又来到了那架秋千旁。
他坐在秋千上,看着天边的晚霞,心中满是怅然。
难道,那真的只是一场梦?
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,一阵若有若无的,带着几分俏皮的笑声,顺着风,飘了过来。
那声音……
胤禛心中一动,立刻循着声音找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