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雾还没从恒温泳池的穹顶散尽，池水里已经浮起了三具银色的模拟设备箱——教练今天的科目是“水下设备故障应急”，箱子上贴着“氧气泄漏”“通讯中断”的标签，要求三人一组，在能见度不足一米的浑水中，十分钟内完成故障排查与修复。
凯撒第一个跳入水中，防水灯的光柱在水里划开一道冷白的痕。他浮出水面时，手里攥着根备用氧气管，抛给路明非：“三十秒内接好，水下没给你试错的时间。”
路明非接住管子，指尖在快速对接接口时还是慢了半拍——卡扣没卡紧，气泡从缝隙里冒出来。凯撒皱起眉，直接潜下去，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，力道沉稳地将卡扣按到底：“听见‘咔嗒’声才算接好，诺顿的机关城不会等你调整第二次。”
路明非跟着他的动作再试一次，这次终于精准卡紧。浮出水面时，零正蹲在池边，手里拿着块干布，等他上来就递过去：“接口处沾了水，擦干再练，容易滑。”
她的指尖碰到他手腕时，顺便捏了捏他的小臂——昨天训练后他提了一嘴肌肉酸，零大概是记着，此刻的触碰轻得像在检查他的状态，没等路明非反应，就已经收回手。
上午的训练后半段是“协同搬运”，池底放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，模拟白帝城可能存在的文物。凯撒在前指挥方向，诺诺在侧稳住箱体平衡，路明非和零在后面托底。
刚游出两米，路明非没抓稳箱体边缘，箱子往一侧倾斜，零立刻伸手顶住，指尖在箱体上留下道浅印——她没说话，只对路明非比了个“扣住侧面凹槽”的手势，路明非会意，调整手的位置，二人重新稳住平衡，慢慢将箱子移到指定位置。
“不错，比昨天快了十五秒。”零浮出水面，抹了把脸上的水。
路明非摇头，却把自己带来的水壶递过去——里面是温的蜂蜜水，路明非记得零生理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。零接过水壶，喝了一口，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心里忽然暖了些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。
路明非刚套好潜水服的拉链，就被凯撒按住肩膀：“等下练‘机关触发+紧急撤离’，齿轮转到第三圈会锁死，你负责解读龙文找解锁点，我来配合转动，记住，水下机关容错率为零。”
路明非点头，跳进水里时，感觉脚蹼被人轻轻拉了一下——回头见零正帮他调整脚蹼的松紧带，眼底没什么情绪，只低声说：“上次你踢水时带子松了，这次提前勒紧点。”她的指尖碰到他脚踝时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，没等路明非说谢谢，就已经游向模拟装置的另一侧，防水灯的光柱刚好照在齿轮的轴心处。
训练开始后，凯撒先顺时针转动齿轮，齿轮顺利转到第三圈，没锁死，池边的教练吹了声哨：“不错！白帝城的机关比这复杂，但逻辑相通，你们这组的配合速度又快了五秒。”诺诺刚完成另一组训练，游过来时故意溅了路明非一脸水：“可以啊路明非，现在跟凯撒配合得快赶上我和零了，下次要不要比一场？输的人请喝可乐。”
路明非抹掉脸上的水，刚要反驳，就见诺诺从潜水服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，递给他：“刚从食堂拿的，橘子味的，跟你朋友说的三峡柑橘沾点边，先解解馋。”提到老唐，路明非的动作顿了顿，接过糖剥开，甜味在嘴里散开时，又想起上次发的消息还没回复。
中午休息时，芬格尔又抱着他的保温桶晃过来，这次里面装的是煮玉米，热气裹着香飘过来：“好兄弟，刚从食堂抢的，还热乎！”
他塞给路明非一根，自己啃着另一根，含糊道：“我找图书馆的老教授要了张三峡的水下地图，虽然是十年前的，但能看着大概地形，说不定能帮你找朋友。”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，上面还画着芬格尔歪歪扭扭的标记。
路明非接过地图，心里有点软——芬格尔虽然不靠谱，倒也真把他的事放在心上。他刚要道谢，芬格尔就凑过来，搓着手：“那个……零大小姐上次说宽限我一年，你可别跟她说我又来烦你啊，我就是顺便给你送点吃的。”
路明非翻了个白眼：“知道了，你赶紧去上课吧，你不会还想再留一年吧。”芬格尔嘿嘿笑两声，抱着保温桶溜了，背影还不忘挥挥手。
下午的训练是“夜间水下作业”，泳池的灯被关掉大半，只剩下几盏应急灯，水里的能见度更低。路明非刚潜下去就有点慌，防水灯的光柱里全是漂浮的细小颗粒，像极了资料里白帝城水下的浑浊水域。
忽然，他的手腕被轻轻碰了一下——是零，她比了个“跟着我”的手势，然后放慢速度，让他能跟上自己的节奏。
诺诺和凯撒在前面探路，凯撒的手势在昏暗中格外清晰，每一个“左转”“保持距离”都精准传达。一次模拟遇到“暗礁”，诺诺没看清，差点撞上去，凯撒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潜水服袖口，动作快而稳，没多话，只比了个“小心”的手势，诺诺点头，调整方向避开。
训练结束时，天已经黑了。四人坐在池边的长椅上，教练走过来，递给凯撒一份文件：“校长刚通知，白帝城任务定在一个月后，这期间每周要加三次夜间训练，下周开始要跟执行部的专员对接，熟悉他们的记录方式。”
凯撒接过文件，扫了一眼，递给路明非：“你看看，有不清楚的地方随时问我。”路明非接过，指尖碰到文件边缘，心里忽然有点发紧——一个月后，就能去三峡了。
零看着他的神色，递过来一瓶温水：“别太急，这一个月要练的东西还很多。”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，但路明非能听出里面的安抚。
路明非笑了笑，心里的不安少了些。他看着手里的文件，上面的“一个月后出发”几个字格外清晰——这一个月的训练，不再只是枯燥的重复，而是通往三峡、找到老唐的必经之路。他攥紧文件，心里默默念：兄弟，再等我一个月，我一定找到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