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元帝从小憩中被唤醒,大刀阔斧的坐在龙床上,捏了捏眉心。
没办法,自己夸下的海口,困死也得爬过去,无奈的起身负手走向了大殿。
当望见那个坐在太师椅上无聊甩腿的丱发小囡囡时,又莫名软和了面色。
他暗自叹息,算了,这狂风大雨天的,也难为这丫头还想着来看看他老人家了。
他走上前,坐在一旁,杨全即刻奉上一杯茶,圣元帝端起,顿了顿开口,“说说吧,来找皇爷爷干什么来了。”言罢,他掀开茶盖吹了吹,轻啜了一口。
苏野眨巴了下那双卡姿兰大眼睛,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手帕包裹的东西高举上前:“皇爷爷,我给你送桂花糕来了啊,可好吃了,这是宝珠最喜欢吃的糕点没有之一哟~”
“上次宝珠想让皇爷爷进府吃的,可您有事走了,宝珠左等右等您都没来,所以宝珠只得亲自送来了啊。”
他微怔,放下茶杯,接过那包糕点,打开锦帕,桂花糕已经被挤得粉碎,他胸口有些发堵,陌生的情绪将他淹没,他下意识稳了稳心神,作为一个上位者,喜怒不形于色早已刻画在了他的骨子里。
她扭头望向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,缓缓伸手捻起了一块碎糕,杨全在一旁欲言又止,碎糕就已经入了圣元帝的口。
杨全:老天爷,这万一有毒可咋整啊。
圣元帝像是在认真品味,半晌后,点了点头,微笑表示,“好吃。”
“嘿嘿,是吧,好吃您就多吃点,下次宝珠还给您带,以后我长大了,还亲手给您做。”
言罢,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,骤的站起身道:“皇爷爷,宝珠昨晚上做了个梦,老可怕了。”
圣元帝:“哦~?说说看。”
“宝珠梦见今日这场雨会连下三日,梦里的老爷爷告诉宝珠听,让我多储水,说未来有好长好长好长的时间,都不会来下雨了。”
她猛地上前,抓住圣元帝袖摆,“皇爷爷,你也多存点水吧?不然会很渴的。”
“哦,对了,皇爷爷让外面的所有人都存多多的水吧,宝珠不想看到大家都没水喝的样子。”
圣元帝柔和的面容骤凝,严厉斥声:“不许胡说!”
要知道这若是长久无雨,那定是上天对他这个帝王的不满而降下的惩罚,要当真有那么一天,他就得下罪己诏了。
这丫头,果真还是太过年幼,要换一个人说这话,估摸着此刻已经脑袋搬家了。
杨全侍立在旁的整个臀部都缩紧了,额头冷汗直冒。
好在,虚惊一场,皇上没发怒。
“皇爷爷,您不相信宝珠吗?”
他沉寂半响,叹口气,无奈道:“皇爷爷相信你,但那只是一个梦,答应皇爷爷,这种话万不可再提,可懂?”
“哦。”她低落回答,随即起身道:“皇爷爷,宝珠要回家了,下次再来看您。”
她恭恭敬敬行礼,转身离去。
圣元帝望着离去的背影有点心塞,对杨全抱怨,“你瞧瞧,瞧瞧,这年纪小小,脾气倒是不小,一言不合,说走就走。”
摇摇晃晃坐在马车上的苏野冷笑,这可就怪不得她了,她可是已经提醒过他的了,是他自己不信的。
旋即恶劣勾唇:就是不知……这往后灾荒真正到来时,他会不会万分后悔今日没听她的话呢?嘿嘿……
主打的就是一个,气死你不偿命的赶脚。
_
三日后,大雨渐停时,清荷院持续了整整三日的动静也渐渐消停。
楼心月本想熬到男人精疲力尽时偷摸溜走,却将自己熬晕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她已经被塞住了嘴,蒙上了眼,全身被捆绑起来,扔在了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。
没错,苏铭朗还是没舍得杀了她,而是浑水摸鱼将她送了出去。
他想,只要把她送得远远的,待他有一日坐上了那个位置,再将她接回来,虽不能给正位,侧位还是能给的。
这女人实在跟他契合,他后院不是没有别的女人,却没有一个像她那般让他百吃不厌的。
一日后,萧王妃突然暴毙的消息传出,王府内外挂起了白绸,却大门紧闭,并无让人前去吊唁。
萧王对外称,王妃生前喜静,又无亲人,简单筹办。
苏野半夜溜进灵堂,使出吃奶的劲悄摸掀开了棺盖,取出强光手电筒仔细查看尸体……
这打眼看确实跟楼心月很像,加上死人定是有几分不同,外人也就无法辨别,但作为亲生女儿的她,还是一眼就瞧出了不对。
这具尸体是乔装过的,脸上的妆容画得极其细致,可媲美现代的化妆品和技术了。
加上五分的骨相身形样貌,就足以以假乱真。
果然不是她。
她就说嘛,祸害遗千年,那么容易死的话,就不叫祸害了。
不过她不急,送出去了更好,没了王妃的身份,接下来五年的旱灾,有得她受的,至于他爹……呵!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定呢。
苏野前脚刚走,后脚就来了道黑影落在屋顶上,掀开瓦片,跳下屋顶查看起了尸体。
当圣元帝听说萧王妃确定已死之时,面色无波,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
苏铭朗也许是因为愧疚,这几日都陪在苏野身边。
“宝珠,爹爹忘记问你了,你接那么多木桶的水干什么?”
“那个啊,宝珠前两天做梦,梦见白胡子老爷爷说以后不来下雨了,我怕我们以后会渴死啊,所以就命人做了很多木桶来储水,这样我们就有很多的水喝了。 ”
她仰头咧起小虎牙,“宝珠聪不聪明?”
他“噗嗤”一声,摇头失笑,点了下她的小翘鼻,“聪明,聪明死你了。”
没错,那些一丈的木桶已经做好了不少,全被她用来装水了。
末了,他忐忑询问,“宝珠啊,你看到咱们府中那些白绸了吗?”
“看到了啊,他们都说是因为宝珠的娘死了才挂的。”
他稍显惊讶,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下人在他的宝贝面前嚼舌根,“那…那你知道死了意味着什么吗?”
“我知道啊,死了就是走了,出远门了,以后每个人都要走的,宝珠也会,娘会来接宝珠的。”
他听得迷里雾里,不明白她到底是真的懂还是故作坚强,“那宝珠不伤心吗?”
“我为什么要伤心啊,这不是必然的吗?反正娘以后还是会回来接宝珠的啊,我现在有爹就够了啊,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的,既要又要的要不得。”
“噗嗤!”他又被她的童言童语说得哭笑不得,好吧,是他担心太多了,这小丫头,没心没肺的,天真的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