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屁!”
一声暴喝,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。
串爆气得浑身发抖,他指着邓伯,眼睛都红了。
“邓伯!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!我跟了社团几十年,龙头棍我摸过的次数比你吃饭都多!这是真是假,我能分不出来?”
“你今天当着这么多叔父辈的面,公然指鹿为马!你对得起和联胜的列祖列宗吗!”
“你几十年的名声,就打算这么不要了?”
串爆的质问,句句诛心。
邓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手里的龙头棍也握得更紧了。
“串爆!你放肆!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!”
“我当然有!”串爆毫不退让,“今天这事,关乎社团的未来!谁敢在这里颠倒黑白,我串爆第一个不答应!”
他环视四周,大声说道:“大d,阿乐,你们之前不是找了什么狗屁鉴定专家吗?人呢?叫进来!让行家看看!看到底是谁在说谎!”
林怀乐的脸色又变了。
没等他开口,门外已经走进来了几个穿着唐装,戴着金丝眼镜的半老头子。
正是之前被大d和林怀乐请来的那几位古董专家。
“几位师傅,麻烦了。”串爆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为首的专家点点头,从邓伯手里接过龙头棍。
他先是掂了掂分量,然后用手指轻轻敲击棍身,侧耳倾听。
接着,他又拿出放大镜,仔细观察着木头的纹理和龙头的雕工。
整个过程,没有人说话。
林怀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几分钟后,那专家放下了放大镜,看向众人。
“这根龙头棍,材质是百年以上的黄梨木,因为年代久远,水分已经完全流失,所以分量很轻。”
他顿了顿,给出了结论。
“从包浆、雕工和木质的脱水程度上看,错不了。”
“是真的。”
另一个专家也附和道:“没错,这种自然的陈旧感,是无论如何都仿造不出来的。百分之百是真品。”
真相大白。
邓伯的脸,瞬间变成了灰白色。
“哈哈哈哈!”
串爆仰天大笑,笑声里充满了畅快和不屑。
他走到会议桌前,狠狠一拍。
“我宣布!按照规矩,和联胜新一任的话事人,是慈云山,萧风逸!”
萧风逸缓缓站起身。
他没有去看那根龙头棍,也没有理会众人或震惊或敬畏的目光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邓伯,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。
“邓伯。”
他开口了,语调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“我一直很尊重您,因为您是长辈。”
“但尊重,是相互的。”
“您刚才为什么要说谎,您心里清楚,我也清楚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林怀乐。
“我也不妨告诉各位,这根龙头棍,是今天早上,我从吹鸡那间旧屋子的墙里,亲手砸出来的。”
这句话,信息量巨大。
在场的老江湖们,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。
龙头棍在吹鸡那里,吹鸡死了,棍子被藏进了墙里。
谁最有动机去藏?又是谁,有能力让邓伯当众说谎?
所有的矛头,都无声地指向了林怀乐。
萧风逸收回目光,重新落在邓伯身上。
“作为和联胜新话事人,我宣布我的第一道命令。”
“邓伯,从今天起,你年纪大了,该退休了。”
“这间总堂,以后你不必再踏进来了。”
这是最彻底的驱逐和羞辱。
邓伯浑身一颤,手里的龙头棍“哐当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他看着萧风逸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,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。
他知道,自己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。
“好……好……”
他颓然地点了点头,声音沙哑,“我老了,眼花了,是该退休了。”
说完,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,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,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总堂。
萧风逸看都没看他背影一眼, 然后,他指了指邓伯刚刚坐过的那个主位。
“爆叔,以后,那个位子是你的。”
串爆一愣,随即大喜,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。
萧风逸这才环视全场,目光从大d、林怀乐,以及其他所有叔父辈的脸上一一扫过。
“从今天起,两年之内,我坐馆。”
“以后,不要叫我逸哥。”
他淡淡地说道。
“叫我,唐先生。”
众人心头一凛,齐刷刷地站了起来,恭敬地低下头。
“唐先生!”
声音整齐划一,响彻总堂。
萧风逸满意地点了点头,他的目光转向林怀乐。
“阿乐。”
林怀乐身体一僵,抬起头。
“肥猫是我的人,吹鸡也算跟我们有点渊源。他们两个都死了,这事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萧风逸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我给你一个月时间,把杀他俩的凶手找出来。有没有问题?”
林怀乐的拳头在桌下死死攥紧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
这是在敲打他,也是在羞辱他。
但他别无选择。
“没问题,唐先生。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
萧风逸不再理他,继续宣布着自己的计划。
“我再说几件事。”
“第一,两年后,准时重选话事人。我萧风逸,不搞终身制。”
“第二,从下个月开始,清理社团。所有烂赌鬼,吸白粉的,全部踢出去!我们和联胜是出来赚钱的,不是开戒毒所的!”
“第三,提高正式成员的待遇和安家费。要让兄弟们知道,为社团做事,有前途!”
“最后,”他敲了敲桌子,“社团名下的报和周刊,每个月的利润,我拿三成出来,分给在座的各个堂口。有钱,大家一起赚!”
一系列的安排,有打有拉,有规矩有利益。
在场的叔父辈们,眼神都亮了。
尤其是最后一条,直接把所有人的利益都捆绑在了一起。
萧风逸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西装。
“好了,会议结束。”
“出去告诉所有人,和联胜,换天了。”
总堂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。
只剩下萧风逸,和坐立不安的串爆。
“唐……唐先生。”
串爆搓着手,额头上全是汗,连新坐上的主位都感觉屁股底下有钉子,扎得慌。
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萧风逸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阿逸做事太绝了。
先是当众掀了邓伯的底,再把这位老叔父彻底踢出和联胜,连脸皮都没给留半点。
现在单独留下自己,是几个意思?
敲打?
还是觉得自己这个旧时代的老家伙,不配坐这个位子?
串爆心里跟明镜一样,他能坐上这个位子,不是因为他有多大本事,纯粹是萧风逸抬举他,安抚社团里的老人。